贾秀莲骂累了,竟出去叫了东邻的傻儿子大柱,给了大柱一块糖,指使大柱一脚踹开了房门。
“好哇,你个丧门星,叫你半天你不应,你竟躲在炕上睡大觉!”
贾秀莲气势汹汹冲进来,一眼瞥见炕头上的空碗和碗底的鸡蛋壳,登时就变了脸。
“这是什么!”
她把空碗摔了个粉碎,捻起那几块鸡蛋壳,朝着山桃的脸上扔。
“丧门星,我在外头饿得嗷嗷叫,你在被窝里偷鸡蛋吃,你是找打啊!”
她爬上炕,骑在山桃身上,刚薅住了山桃的头发,山桃反手就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一把剪子,照着贾秀莲的手就扎了下去。
亏得贾秀莲躲得快,不然这一剪子下去,贾秀莲的手就得被扎个对穿。
“贾山桃,你竟然敢拿剪子扎我!你等着,我去告诉咱奶,叫咱奶打死你!”
山桃拥着被子坐起来,手里死死地攥着剪子:“挺大的人了,就知道告状!贾秀莲,你除了告状你还会啥?将来在婆家受了欺负,你还能把咱奶给搬到你婆家去?”
贾秀莲愣了愣,紧接着就得意地撇嘴:“你还不知道吧,奶要把我说给大舅他们村的徐光宗了,徐光宗读过书,读书人不打媳妇儿,我嫁过去肯定不会受欺负,就是可怜了你……”
她抿了抿鬓边的碎发,扭身坐在了炕头上:“可怜你要替我嫁给孙屠户,杀猪的一天到晚使唤刀,凶得很!你嫁过去一言不合就要挨打,从前我就是……”
说到兴起,贾秀莲差点说漏嘴,忙心虚地捂住嘴巴。
山桃偏要追问:“你咋不说了?从前你怎么了?”
“我说啥跟你有什么干系!”贾秀莲狠狠瞪了一眼山桃,“反正你等着挨打就行了,你现在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把我脚上的绣花鞋舔干净,我看在咱俩是姊妹的情分上,等我当上秀才娘子,就多少照拂着你,要不然呀,你就等着受穷受苦吧!”
山桃翻了个白眼。
她从前给贾秀莲做牛做马,早起帮贾秀莲打好洗漱的热水,夜里给贾秀莲纳鞋底,大冬天来葵水,还要咬着牙洗贾秀莲葵水时换下来的脏衣裳。
贾秀莲十指不沾阳春水,家里的活儿都推给山桃和王素芬,一不如意,就跟贾老太告状,挑唆贾老太和王素芬打骂山桃。
山桃都忍了,为的就是姊妹二字。
可万万没想到,亲姊妹最后能把她活活掐死。
这回她要是还信贾秀莲的鬼话,那就活该她惨死。
“贾山桃,你愣着干啥?赶紧舔呀!”贾秀莲把脚送到了山桃嘴边,“快点!”
话还没说完,山桃又举起了剪子,吓得贾秀莲摔了个屁股蹲。
“贾山桃,你怎么又来这一招!有本事,你丢了剪子!”
山桃继续翻白眼:“我没本事,我不丢。”
“你!”
“别用手指着我,”山桃不耐烦地拨开贾秀莲的手指,“你有这个闲工夫操心我会不会被孙屠户打,还不如操心你能不能如愿嫁进徐家门呢!”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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