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周进已经临时征集了两千流民精壮,经过登莱军校官的简单操练之后,打着登莱军的旗号,开拨到了泉城府。
当时,齐鲁巡抚周少儒刚刚上任,正是需要用人之际,对于这两千流民精壮,便全盘接受了。反正他只需要用这两千人帮忙守城,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乱子。
但那一千名训练有素的燧发枪手,是关系到齐鲁巡抚衙门驻地泉城遇到敌方攻城时,能否坚守下来的重要因素,他自然不会允许松江伯周进继续忽悠,拿着临时征集过来的流民精壮来凑数了。
周少儒早就打听过了,在登莱军营中,燧发枪手在二十丈远的地方,立定发射十发子弹,需要打出平均六环的成绩,才能算作是合格了。
至于优秀燧发枪手,成绩要求则为平均八环。
周少儒不会厚着脸皮,要求周进交给他的燧发枪手,达到平均八环的成绩,但若是连平均六环的成绩都达不到,这样的燧发枪手,相当于是新手,他周少儒也绝不会接收。
事情便僵持在了这个地方。
松江伯也不傻。他投入了那么大精力,花了那么大功夫,枪支弹药免费供给,才堪堪培养出三五千名成熟的燧发枪手,现在朝廷一声令下,便要从中调拨出一千人,转交到周少儒手中,那他岂不是成了冤大头一般?
周进也不是没有理由。德正帝的圣旨中,也只说要求周进划拨出一千名训练有素的燧发枪手?但何为训练有素,德正帝在圣旨中并没有明说,兵部相关公文对此也没有明确说法。
周进坚持说,只要摸过燧发枪,能独立使用燧发枪,将子弹射出去,便算是训练有素,周少儒也很难引经据典,将这个说法驳倒。
以至于此事在两人之间,迁延了半年之久,却始终尚未得到解决。
齐鲁行省巡抚周少儒大人,更是先后派出了数名师爷,前来登莱巡抚衙门交涉,显然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迫使松江伯周进松口让步了。
“你们又过来做什么?真要觉得有道理,你们让齐鲁巡抚周少儒大人亲自过来,他是本官进士同年之首,实职官阶又比我大一级,我岂敢不听他的?”周进没有好气地说道。
那名师爷陪笑道,“周少儒大人在泉城公务繁忙,一时片刻之间,很难抽身。如果伯爷这边同意此事,我们便将周少儒大人请过来,和伯爷把酒言欢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他也知道这种鬼话,打动不了周进,便低声说道,“一千名训练有素的燧发枪手,涉及到泉城安危,更涉及到了周少儒大人的身家性命,他没法在这个问题上让步。不过,周少儒大人让我私下里询问伯爷,究竟有何诉求?若是他能办到的事情,他绝对不含糊。”
师爷所传达的这个意思,是周少儒想和周进做一场交易,双方可以各取所需。
周进皱着眉头说道,“你给周少儒大人说一声,不是我周某人小气,实在是因为一千名训练有素的燧发枪手,代价太大,成本太高,我这里太吃亏了啊。”
“皇上不给给了伯爷更大的人事自主权吗?伯爷向朝廷推荐的人选,皇上可是没有驳回过一次啊。”师爷说道。
周进不悦道,“我对皇上忠心耿耿,对大周赤胆忠诚,所推荐的人选,都是任人唯贤,没有任何私心。皇上认可我的推荐,也是看到了这一点,与这一千名燧发枪手,可没有什么关联。”
“是是是,是我说错了。”师爷自我检讨道。
“哎,真不是我周某人小气,不讲同年义气。我但凡手里稍微活络一些,能够赶在清国下一次入关南侵之前,用大量枪支弹药再培养出几千名成熟的燧发枪手,也不会和周少儒大人打这场口水官司,实在是太伤感情了。”周进故作感叹道。
师爷以为周进是想要钱,他想着临行前,周少儒大人对他的嘱咐,要他的命可以,要他的钱,连一文钱都不行,只好陪笑说道,“周少儒大人初来乍到,连齐鲁巡抚衙门里诸多衙役的俸禄都开不出来,哪有银子赔偿伯爷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