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吵吵嚷嚷,很快引来了许多营中同僚。原任登州水师参将陆重阳知道漂没属于惯例,但这次看到王战居然直接漂没了其中一半,也是大为迷惑不解。
“即便是漂没,那也有一定规矩,不能你说漂没多少,便漂没了多少。蓟辽总督王自如大人,知道你这一趟,漂没了一半吗?”陆重阳盯着王战的眼睛说道。
面对陆重阳的质问,王战不由得心中发虚。但他很快想到,这个陆重阳乃是营中败将,自身都难保,有什么资格和他对质?
王战便轻蔑地说道,“你有空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你自己。松江伯虽然给了你戴罪立功的机会,可要是你一直没有捞到军功,到时候数罪并罚,可就要像刘为民大人一样,等候三司会审了。你还有闲情逸致,担心我这里漂没了几成?”
吓得陆重阳瑟瑟发抖,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见众人再不敢顶撞自己,王战的气焰越发嚣张了起来,他大声说道,“实话给你们说了呗,这一路上从山海关赶到津州,距离这么远,路上有一些损耗也正常。”
“那也不能损耗这么多啊?你自己也说了,从海路运送到皮岛,也才三成漂没。津州距离山海关这么近,沿途又非常安全,为何漂没却高达五成?”新任登州水师参将陈也俊实在是忍不住,说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陈也俊的父亲陈英明,乃已故荣昌公主的女婿,在北平城中,也算是略有头脸的人物。
更为关键的是,陈英明和一些王室成员常有来往,若是有一些不好的事情,被陈英明说给了宫里面的人知道,到时候就有一些影响不好了。
王战不敢在陈也俊面前得瑟,只能给自己圆谎道,“陈参将,您说的没错,漂没五成确实有些多,但这也是事出有因,责怪不到我们头上。要知道,从山海关到津州这条路,我们也是第一次走,若是走海路,难免漂没于海,若是走陆路,又唯恐遇到土匪打劫。总之,这一条路上的风险太大了,我这个军需官也是当得诚惶诚恐,能有五成运送到这里,还算是不错的了。若是换作其他人,只怕是漂没八成都有可能。”
得,说到最后,这个王战居然还摆起功劳来了。
周进气急而笑,他也懒得和这个小人物啰嗦什么,挥了挥手,让胡永签字接收之后,便让他直接走了。
王战虽然心里看不惯周进,但对方毕竟是巡抚一级大员,他还是规规矩矩地向周进磕了头,这才告辞离去。
他虽然贪财,但表面功夫还是做得不错,一时间,让诸人也无话可说。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陈也俊急道。
这还是周进上任登莱巡抚以后,登莱军第一次接收赏赐、物资,结果就漂没了一半,以后要是形成惯例,登莱军还怎么混得下去?
“那不然怎么办?”周进反问道,“嘴巴长在王战这厮身上,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他说漂没了一半,那就是漂没了一半。营中又有这个惯例,我们单独提出反对,不但没有效果不说,反而凭空得罪人,没这个必要嘛。”
“那以后兵饷、物资怎么解决?”冯紫英问道。
作为莱州府同知,他今后的一个首要工作,就是保境安民。朝廷给予登莱军的经费被漂没了一半,这就意味着登莱军压在登莱二州头上的摊牌,有可能越来越多。
他虽然是周进提拔上来,但也不想自己完全成为松江伯及登莱军的提款机,不想对治下老百姓催逼得太紧,他冯紫英也想当一个万民传颂的好官啊。
“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吧。”周进不置可否地笑道。
他还未奔赴登莱二州正式上任,即使要打笔墨官司,也缺少正当名义,和王战这种小人置气做什么。
反正到时候,他有的是办法,让王战这厮跪下来叫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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