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人,那个范文程又在发火了,说是酒席上陪酒的那几个姑娘身材不好,颜值也不高,正在那儿破口大骂呢。”鸿胪寺负责接待的官员吓得满头大汗,飞奔过来向钱敬文禀报。
太他么吓人了,范文程这厮居然说,不把他招待好,他便将双方议和失败的责任推卸到他们这几位接待官员头上,这不是故意要他们的小命吗?
鸿胪寺这几位接待官员,本身就没有多少份量,怎么担负得起这般重任?
他当然只能赶紧向钱敬文求援,也只有钱敬文作为礼部堂官,有资格在范文程面前说得起话了。
“没用的东西。”钱敬文嫌弃地看了那位鸿胪寺官员一眼,忍不住唾骂道。
不过骂归骂,钱敬文也知道,此次接待后金特使的最大责任,还是在他这个礼部堂官身上,真要是把范文程给气走了,鸿胪寺官员们肯定讨不到好,但他钱敬文也将失去今上的特别信任。
大家都是一根草绳上的蚂蚱,还是应当和衷共济才是啊。
想到这里,钱敬文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他向这位倒霉的鸿胪寺官员询问道,“范文程这厮对这个姑娘不满意,对那个姑娘也不满意,他究竟有什么特别喜好没有?”
鸿胪寺这位官员也是愤愤不平,范文程这厮太做作了,太无理取闹了,你要说对陪酒姑娘不满意,那就要说嘛,他们也好安排其他陪酒姑娘过来。
可范文程偏不,他在这个陪酒姑娘身上揩油,又在那个陪酒姑娘身上吃豆腐,可谓上下其手,丑态毕露。
结果呢,他亲也亲过了,摸也摸过了,却说这些陪酒姑娘都是庸脂俗粉,他一个都看不上,这不是故意折腾人,拿这些鸿胪寺官员们开涮,消遣他们几个吗?
“范文程说,他喜欢才色艺俱佳之人,最好是有气质,身材好,会歌舞,这样才能让他高兴。”鸿胪寺官员汇报说。
钱敬文简直要被气笑了,他钱某人又不是风月场所的老鸨,一时片刻之间,从哪里去给范文程寻找这般妙人?
然而,等到钱敬文回到酒桌上,就此事向范文程这条老狗进行交涉时,范文程却眯着一双醉眼,恬不知耻地说道,“我听说钱大人房中有一名奇女子,乃秦淮诸艳出身,若是能有幸将她请到酒席上来,听其献唱一曲,我范某人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什么?”钱敬文怒道。
“你怎么敢?你范文程怎么就敢啊?”钱敬文气得面色铁青,眼中喷薄出怒火,他猛地站起身,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掷在桌上,酒水四溅,溅湿了桌面,也溅湿了他的心。
要知道,钱敬文乃是朝廷二品高官,在他没被免官之前,即便是忠顺王陈西宁,或者内阁首辅毕景曾,都不至于在钱敬文面前,拿他房中女眷开玩笑,更不会指名道姓,让他房中禁脔出来陪酒。
刑不上大夫,二品高官的体面也应当维护,这才是大周朝士大夫眼中的正理。
“范文程,你欺人太甚!”钱敬文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震得整个房间都颤动起来。他的脸涨得通红,仿佛被烈火灼烧,额角的青筋暴起,如同一条条蜿蜒的蛇。
“你不过是个后金的走狗,竟敢在我大周朝的朝廷重臣面前如此放肆!竟敢觊觎我钱某人的家眷,简直是丧心病狂,无耻之尤!”钱敬文怒不可遏,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随时都要炸裂开来。
“不要激动,钱大人不要这么激动嘛。”范文程像是一个无事人一般,漫不经心地劝说道。
可等他好言好语地劝说了一会儿,见钱敬文始终绷着一张脸,范文程的耐心也终于消磨完毕,他阴恻恻地说道,“我范文程是后金走狗,钱大人这么骂我没问题,只要您高兴就行。可要是我在你们大周朝皇帝面前,提上一嘴,就说后金某位贝勒,久闻柳如非之艳名,不知道钱大人又将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