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应华一想也是。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何况,周进、傅检力推下乡宣传这个活动时,自己不也表达了一些顾虑和疑问吗?考虑到这个因素,即便受罚,也不可能太过吧?
毕竟,说破了天去,周进、傅检二人都是其顶头上司,诸多事务都是由他们俩一言而决啊。
到了这个时候,张应华便不再有什么畏惧情绪。
而沈氏的另一席话,更是坚定了他的决心,“何况,周进县令和傅检教谕也不是好惹的。当初他们在北平城中,鼓噪着‘吾孩生母,永不为奴’,直接和治国公府的三品威远将军夫人高颖杠上了,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让治国公府赔礼道歉,白白地赚了上千两银子。后来,桃李书院又和理国公府对垒,坑了理国公府将近十万两银子,不得不变卖家产,卖儿鬻女,以便用来还债。这么大的风波,周进县令和傅检教谕都挺过来了,现如今不过是县学师生,中断日常学业,下乡开展宣传,又算得了什么?”
张应华一想也是,真要有谁想要打击周进和傅检,那还得找出二人更大的把柄才行,这么一件小事,虽然不符合县学设立的初衷,但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不至于要拿出这件事情上纲上线吧?
鉴于这种情况,那个刘顿老爷,哪怕是告到了顺天府衙门,也不大可能掀起什么风浪才是。
想通了之后,张应华的心情便轻松、愉悦起来。一想到这次下乡一趟,便能得到一吊钱的特殊津贴,张应华更是兴奋难耐,便想着和妻子沈氏,再行一次周公之礼。
但这次,沈氏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她虽然态度尚可,但却语气坚定,“哎,我现在哪还有心情想着这种事情。含光孩儿都已经十四岁了,已经到了说媒娶亲的年纪了,你这个做父亲的,一点都不担心,我可是日夜悬心,担心他的婚事拖到最后,会愈发困难啊。”
提到这件事情,张应华顿时像被人捅了一刀,眉头紧锁,愁苦不堪,再也没有那般热情洋溢的兴致了。
沈氏见状后,便觉得自己这番话没有说好,伤害了自己男人的尊严,便轻解罗裳,故意露出了两只肥软的肉馒头,反过来想要主动服侍丈夫一回。
但张应华却摆了摆手,表示他已兴致全无了。
临出发前那个晚上,张应华辗转反侧,一夜没好生得睡。想着自己在这次下乡宣传过程中,一定要好好地卖力一回,多挣一些铜板,多积攒一些银钱,才好给自己的儿女们说定亲事啊。
次日一早,天刚刚放亮,张应华就从床铺上爬了起来。他掀开帐子一看,虽然门窗紧闭,但见窗上光辉夺目,想必是晴日已出。
张应华心中急迫起来,想着傅检昨日还提醒过,务必于吃过早饭后,赶到县学门口集合,过时不候。
如果因为自己贪睡迟到了,不但赚不到那一吊钱,还会落得一顿埋怨,太划不来了呀。
张应华连忙起身穿衣。他打开房门,从屋内往外一看,原来不是日光,竟是一夜大雪,下了将有一尺多厚,而天上仍是仙女散花一般,鹅毛大雪纷纷落下。
傅检这才放下心来,想着天幕虽然大亮了,但这应当是因为下雪的缘故,时间应当尚早,可以确保在规定时间赶到县学大门口。
张应华随手捏了一把雪,用来搓了一把脸,便在灶台上,拿了一个昨晚吃剩下的馍馍,三两下吞咽到了肚子里,权且果腹。
等向自己的妻子儿女,一一打过招呼,张应华便背起昨晚提前打包好的行李,踏着积雪,向着县学门口走去。
此时那里人影绰绰,想必有人早就赶过去集合了。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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