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心绪说不出的复杂,一方面他满意于云乔这样彻底的低了头,一方面又介怀,她为着她的女儿和丈夫,能这样不管不顾。
心底念头几经转圜,末了,瞧着云乔的脸,萧璟心底倒也算是满意。
无论如何,经此一事,云乔总会吃了教训,再不如从前一般闹腾,也给他省了不少的心。
萧璟唇角微勾,伸手将云乔脸上脏污的泪水擦去,握着她胳膊将她拽起拉进怀里。
启唇吩咐护卫道:“把沈砚和这孩子一道带下去,按着我从前的安排去办。”
抱着孩子的护卫闻言将云乔哭闹的女儿放上了马车,又转而将地上昏死过去,半条腿鲜血淋漓的沈砚,也拖了上去。
女儿被放进马车里扔进哭闹不已,云乔心揪着发疼,目光担忧惊惶半点未褪去,着急的问拽着自己的萧璟。
“你这是,这是要把我女儿带到哪里去?”
萧璟听着她的问话,未曾答话,只摆手示意护卫驾驶马车离开。
马鞭一扬一落,那驾马车从血色淋漓的门前摇摇晃晃的前行,车轮子碾过地上鲜血,留下一道血痕车辙。
云乔惊惶不已,下意识想要挣脱萧璟,去追自己的女儿。
可萧璟却紧紧把她箍在怀中,半点不许她挣脱。
女儿许是和娘亲心心两连,知晓这一别或许便要远隔天涯,哭得撕心裂肺嚎叫不已。
云乔听得剜心般的疼,疯了般的挣扎,抱着萧璟手臂,狠狠咬了一口,什么都顾不得了,歇斯底里的追着那马车跑。
她是养在深闺的弱女子,哪里能追得上疾驰得马车。
可是云乔,就是这样一路追着,拖着那从前歪了的尚未好全的脚,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的跑。
那马车越行越远,云乔一个劲的追,追得绣鞋掉落,赤脚踩在江南街道的石板路,仍不肯停。
萧璟冷眼瞧她这般疯了般的姿态,无声攥紧了掌心,目光沉黯阴寒。
云乔赤脚追着那马车,即便脚底踩了许多石子,即便足心血口不断,却半步也不敢停。
她知道追不上的,却还是一个劲的追。
就好像,她清楚很多事情,便是耗尽了气力挣扎,也逃不脱囚牢,却仍旧不甘心。
终于,云乔摔在了青石板街路上,眼睁睁,瞧着那驾马车变成一个小点,变成一点黑影,最终,彻底消失于眼前。
云乔身子狼狈跌跪在青石板街上头,咬着自己的手,哭成了个泪人儿。
她知道,她留不住她的女儿,她知道,自此一别后,海角天涯,或许再难相见。
云乔满脸的泪,耳边,好似还能听见遥远的,女儿的哭音。
可是,她再也找不到她的孩子了。
一身端正衣着的萧璟,手里拎着她的绣鞋,不疾不徐的走向她。
停步在她跟前,屈膝折腰,捏着她脚踝,一下下用指腹扫落她足心沾染的脏污和石子,目光好似爱怜不忍般,瞧着她足上的血口。
话音温温柔柔道:“瞧你,总做傻事。我说了,只要你乖乖听话,履行对我的承诺,心甘情愿的好生留在我身边,我自然会放过你的女儿和夫君,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云乔玉足颤抖,瞧着眼前话音温雅的萧璟,却觉是恶鬼正蹲在自己跟前。
世间怎么有这样可怕的人,做尽恶事后,还能如此平平静静温温柔柔的和她讲话。
就好像,从头到尾,他什么都没有做过,始终干干净净一身白。
云乔恨透了他,却忧惧于女儿的安危,不敢同他闹腾,不敢有半句怨言。
萧璟握着她玉足的手指温热,云乔却觉如坠冰窖。
忍了又忍,才没怒极对他动手叱骂,压着满心的愤慨,哀哀切切的,拉着他衣袖,恳求般的追问:
“你会留她性命的是吧?她那样小,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不满,都冲我来就好,我受得住,你别折磨我女儿,你让她平安长大,好不好……”
萧璟瞧着她这副可怜模样,哑声低笑,伸手拍了拍她脸庞,就好像是,把玩一个,费尽心思终于从别人手中抢来的玩物。
缓声道:
“当然,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会让你的女儿活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