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本也不会将一个小小护卫家乡何处放在心上,闻言也只是觉得凑巧,并未多想,便回身拿了帕子去给云乔擦唇边的药渍。
他擦着她唇角的粉末和药渍,目光看似温柔怜爱,可落在陈晋眼里,却和常日里,萧璟擦拭自己佩剑文玩之类的爱物时并无多少差别。
此刻的云乔,对于萧璟而言,像是一个极其易碎的琉璃瓶。
他想妥帖养护,悉心安置。
可再如何用心,再如何精心照养,说到底,也只是对着一具器物。
并无体面和尊重。
若是真有几分尊重在,他就不会给云乔服那样下作的药。
也是,萧璟这样的出身,旁的人,谁在他跟前,不都是任他生杀予夺的蝼蚁吗。
陈晋低垂着首,遮掩自己眼底的情绪。
萧璟给云乔擦拭着唇边的药渍,云乔攥着他手腕的手,愈发的紧。
唇瓣颤了几下,似是无声在说些什么。
萧璟瞧不出她说的什么话语,却总觉得,她似乎是在喊谁的名字。
他目光低沉,又想起她服药后的异样模样。
也不可自控的去想,她服药后想起的,惦念的,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模样,是否此刻,都还在她梦境里出现。
想着想着攥着帕子的手,不自觉骤然用力。
本就不算柔软的帕子擦在唇边,萧璟又骤然用力,云乔疼得嘤咛出声。
陈晋听到动静当即抬头,没顾着别的,没多想自己开口合不合适,急忙提醒道:“主子!姑娘病的厉害,你喂药时的力道,怕是要稍稍留意些,千万莫要再伤了姑娘身子,身娇体嫩的妇人,到底不比咱们这些糙汉子,可经不住您几分力道。”
萧璟理智回笼,缓了力道,目光低垂,打量着云乔紧蹙眉心的模样。
静默半晌后,突地开口道:“你去扬州一趟,把云乔从小到大的一应事宜,都给孤查得清清楚楚,再入京回禀,尤其是嫁给沈砚前,她少女年岁的事。可有什么幼时的竹马玩伴,亦或者少年时,有没有哪个惦念却错过的情郎,除了沈砚,她许婚前,可还有旁的什么人登门提亲过,查得细致点,半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漏过。”
陈晋闻言低首应是,掩在袖中的手,因为慌乱都有些抖。
除了沈砚,谁还在云乔少女年岁登门求过亲?
云乔未出嫁前,便是扬州城名声极好的未嫁女娘,云家待价而沽,登门求亲的郎君,确实不少,陈晋他自己不就是其中一个。
只是旁的登门求亲的,大都是在云家未曾败落,云乔父亲也还在世的时候,只有陈晋和沈砚,是在云乔父亲亡故后,登门求亲的。
若是萧璟派了旁人去扬州查,陈晋和云乔的这桩旧事,绝然瞒不住。
可是他偏偏,派了陈晋去。
陈晋亲自去,又怎么可能把自己和云乔的旧事抖搂出来,自然是费力掩藏,想法子瞒过萧璟。
此时此刻的萧璟,是信任陈晋这个亲信的。
所以不会察觉不对。
可此时的信任,在真相大白的那日,便会愈加让萧璟震怒。
届时,陈晋的下场,绝不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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