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轿头的胡强翻下身来,挪好脚蹬,弯身作请。
沈嘉枰倒不客气,首接踩上脚蹬上了轿。
看了眼卫学仁那血肉模糊的后臀,沈嘉枰叹了口气:“卫大人受苦了……”
“呵……”卫学仁惨笑一声,“做错了事,卫某理应受罚。”
“只是,从今日起我卫某人就不再是官身了……多少有些不甘……”
“卫大人勿忧,再怎么说您也是三皇子的二舅,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有三殿下在,您未尝没有起复之机。”沈嘉枰温声宽慰:“再者,那孙敬闹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他只是革了卫大人的官职,施以杖刑小惩,这说明……皇上心里还是看重卫大人的。”
施以杖刑小惩?
这六十大板每一板子可都结实的很!
卫学仁很想揶揄沈嘉枰站着说话不腰疼,但过于疲惫的他,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皇上说了,让我在养伤这段时间里,不能去见三殿下……”卫学仁满脸沮丧,凄笑道:“足以见得,此事之后,我卫某人在皇上心里己经彻底失去恩宠了……”
“情况倒没有这么悲观。”沈嘉枰摇了摇头,“在下这会儿来找卫大人叙话,也是受刘少保指示来的。”
听到刘少保三字,卫学仁忽抬起头:“刘……刘公有什么指示?他对这次的事,怎么看?”
“刘公让我问问卫大人,你与三殿下,不,应该说是与裕妃娘娘借以出海外贸谋私的那些事……孙敬……有没有掺和?”
“……他……在他出海前,我跟他交过底,也把事交给他去办了。”
沈嘉枰目光平静的看向他:“这么说,卫大人是让他掺和进去了?”
卫学仁眼神闪躲,“是……我现在也后悔让他掺和了……万没想到这孙敬敢干出挟船叛逃的混账事来……”
“这就对了。这恰好与刘少保的推测吻合了。”沈嘉枰若有所思道:“他老人家说,皇上之所以惩戒你,又不再打算继续追查孙敬挟船叛逃一案,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皇上不愿意你卫大人与裕妃娘娘借以出海外贸徇私牟利的事暴露于众。”
“孙敬因何挟船叛逃,皇上也不知情,但他大致料想到这里边的事可能与三殿下有关,所以……为了维护自个孩子的声誉,想来是不会再查下去了的。”
对上卫学仁那有些灰败的脸色,沈嘉枰继续说道:“皇上不打算继续查孙敬犯事的动机是为了维护自个孩子的脸面,但自个孩子的身边人在暗地里干些见不得人的事,还引出了大乱子,皇上也难免恼怒……”
沈嘉枰话没说完,卫学仁就大致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了。
“所以,皇上就打算惩戒我以示警告围绕在三殿下身边的臣工们……”
“没错。”
沈嘉枰叹了口气,“刘少保说,这回儿皇上惩戒您卫大人,可不止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同时也是用这种方式警告他刘少保,乃至……我等围绕在三殿下身边,虽无三皇子党派之称,却有三皇子党羽之实的朝臣们……”
闻言,卫学海面露懊悔之色:“这……都怪我,倘我能早点看清那孙敬的本性,出海前不启用他就没事了……”
“方大人且先听我说完。”沈嘉枰予以眼神安慰他,继续道:“刘少保还说了,虽然因为孙敬的事皇上对围绕在三皇子身边的朝臣们心有不满,也予以了相应警告,但还没到全失恩宠的地步。”
“方大人不妨想想,倘皇上真的对您厌恶到极致了,为何不干脆要了您的性命?尽管革去了您的官职,还警告你养伤期间不得去见三殿下……但反过来想,皇上不也没有禁绝您伤势痊愈后与三皇子接触的可能吗?”
“沈大人的意思是……皇上这只是一时在气头上,所以……”
“沈某可没揣度圣意的本事,这都是刘少保的推测……”
“即是刘公之言,自当错不了。”卫学仁难言激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