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豆子还是第一次夜里不在房间里待着,哪怕是从长安南下这一路上也没有过。
因为安排妥当,一路上所有住宿的地方都提前规划过,这少女,还为体验过风餐露宿。
所以今夜蹲在叶无坷身边感受着夜里的轻风,抬头看着满天星辰,她觉得可真是新奇,不但不觉得辛苦,甚至还有几分喜欢。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渡江过去,还要在天黑之前换了衣服偷偷渡江回来。
回去就回去,回去还不住在县城里,而是找了个山坡就这样坐着,一直到天色黑到快伸手不见五指。
如果叶无坷不离开她身边的话她肯定也不害怕,因为离开她身边,她就没法攥着叶无坷的衣角,而她以为她偷偷攥着公子应该察觉不到。
“我们在等什么?”
苏豆子问。
叶无坷说:“菩蛮说,她父亲宁愿不要钱也愿意去帮助修路造桥,是因为从江对面过来的土匪太残忍,但咱们住了一夜的那家茶铺就在渡口不远处。”
苏豆子眼睛亮了:“那家茶铺从来都没有被土匪动过!”
叶无坷道:“不只是哪家茶铺,三奎哥打听过,土匪也很少进县城里作案,多数都是在锦棉县治下的村镇。”
苏豆子想了想,明白了:“公子的意思是说,不只是那个老狐狸精......不不不,不只是那个老板娘有问题,连县衙做官的都可能有问题?”
叶无坷道:“三奎哥跟我看法一致,这里县衙的官员似乎有问题。”
苏豆子逐渐兴奋起来,她可太想跟着叶无坷查案了。
这次南下一路上平平淡淡什么刺激的事都没有遇到,虽说如同游山玩水一样也颇欢喜,可她最想的,还是跟着叶无坷去查那些惊天大案,去识破那些阴谋诡计。
“我我我。”
苏豆子抬起手指着她的脸:“我能做什么。”
叶无坷说:“你能给我们鼓劲儿。”
苏豆子:“我能给你们......那不就是,我没什么用么......就没有什么我可以办好的吗?比如化了妆去调查什么。”
见叶无坷不答,毫无心机的小姑娘顿时失落下来。
她自幼在陆侯府里长大,如陆浣溪一样从来都没有被外界侵蚀,若拿她和小土司比起来,除了在能吃上与小土司有一较之力,其他方面也是远远不如。
唔,她更白,白的发光的那种白,而且还是水嫩的白。
“县衙似乎快顶不住了。”
三奎朝着县衙那边指了指。
从他们所在几乎可以看到整个县城,此时黑夜,他们往身后看看不出去多远,可往县城里看,火把成河的地方当然看的清清楚楚。
“围攻县衙的人越来越多。”
三奎问叶无坷:“要不要去把县衙的人救出来。”
叶无坷微微摇头:“等卓牧云回来。”
正说着,卓牧云一个人飞掠过来,到了约定的这地方俯身行礼:“千办,我回来了。”
叶无坷问:“半路上是否有人要杀那姐弟俩?”
卓牧云道:“千办真是神了,确实有人在半路上要对那姐弟俩动手,说是抢那百十个铜钱,可实际上是要杀一个留一个。”
“属下把动手的人拿了,他们说是有人雇他们对菩蛮姐弟下手,要把小的杀了,姐姐留下做证人。”
“他们故意留下证据,让菩蛮以为他们是县衙的官差来把钱抢回去的......那几个动手的已经被属下绑的结实,丢在山下沟里了。”
叶无坷道:“你留下护着豆子,我和三奎哥过去看看。”
卓牧云有些担忧:“千办,现在看县衙那边不下数百人,你们两个过去或许会有危险。”
叶无坷道:“他们不敢在县衙里杀人。”
卓牧云心头一震,想着叶千办为何断定那些家伙不敢杀人?
片刻之后忽然醒悟,是了......
百姓们围攻县衙还杀死县令,这是能惊动朝廷的大案,到时候朝廷必会派人来查,那些人也怕被廷尉追查出真相。
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杀了县衙里的人。
叶千办和三奎哥去看看,也只不过是想近距离看清楚那些人嘴脸,另外,也怕是有什么万一。
他们没有按照预定的道路走去夔州,结果在这个地方竟然遇到了几乎激起民变的事。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卓牧云以前就听说过,叶千办去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可能出事,身为执法官员他当然不信这种传闻,可今日竟然隐隐约约有些信了。
再仔细想想,豁然开朗。
就拿昨日遇到的事来说,一半做官的就算是在半路遇到菩蛮姐弟俩,最多也就是让人帮忙推车,车过去之后,也就赶路走了。
再说到了锦棉县城,叶千办从菩蛮的话和老板娘那家茶铺的情况就判断出老板娘或许通匪。
然后又根据捕头拿出钱袋给菩蛮姐弟结算,推算出县衙修路造桥必有隐情。
卓牧云深深的吸了口气,心说自己真是足够幸运才能被叶千办挑中跟着学怎么办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