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坷他们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却并未出面干预,而这里的百姓们却好像有些压不住情绪了。
一开始可能还会觉得这位袁县堂被直接革职百姓们会拍手称快,可听说要把袁县堂官服扒了之后百姓们的反应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凭什么!”
人群之中忽然有人喊道:“凭什么将袁县堂罢官?”
“对啊,袁县堂听好的,为什么不让他干了?”
见百姓们的议论逐渐多了起来,府治杨善长脸色更是一沉。
“他冒朝廷之名征召百姓修路造桥,又冒朝廷之名收沙欠款,我连夜赶来,便是听闻昨日这里甚至还闹出了人命!”
杨善长道:“你们难道还觉得此人冤枉?”
人群之中有人喊道:“县堂大人欠了钱我们就来要,要不出是要不出的事,可他昨日已经把欠的银子补上了,而且受伤的老人也说不是程捕头伤了他。”
“就是啊,再说了,家里的男人修路造桥是为了朝廷大军去打白蒲的土匪,没有工钱我们也愿意去干。”
杨善长听着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议论,提高嗓音说道:“朝廷大军根本不会从此处经过,他修路造桥和朝廷南征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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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着袁巍升道:“分明是此人想要借此来粉饰政绩,想要升官罢了!”
被按跪在地上的袁巍升抬头说道:“府堂大人,下官此举若为升官,那府堂也太看不起朝廷了。”
杨善长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袁巍升道:“我修路造桥之事传到朝廷必会被调查,难道朝廷查不出来?我若为升官,什么都不做就好了,何必要多此一举。”
杨善长立刻吩咐道:“摘了他的下巴,这种贼人居然还敢狡辩。”
他身边的护卫立刻上前,捏着袁巍升的下巴一托一拉。
杨善长缓了缓后说道:“乡亲们,袁巍升沽名钓誉违背法纪,我现在先将他革职,但修路造桥的事既然已经开始,那本府就不能让这利民之事半途而废。”
“本府今日接管锦棉县,修路造桥所欠下的工钱也由府衙支付,从今日开始,各户依然可以来这里交细沙换钱,价格再提升一成!”
三言两语,刚才还有些不平的百姓们顿时欢呼起来。
杨善长道:“本府接管锦棉之后,还会清查袁巍升是否有通匪之举,如果有知情者,尽可来县衙找我,只要证据确凿,本府还有奖励。”
他说完后一摆手:“将袁巍升和县衙所有人都拿了。”
捕头程快抱拳道:“府堂大人,县堂他从未有过通匪之举,修路造桥也确实是为了造福百姓,他......”
“你闭嘴!”
杨善长道:“你还敢放肆,你且回答本府,你最近可否与沙江对岸大歪山上的匪寇有所联络?袁巍升昨日带回来的银子,是否是从匪寇处所得!”
程快张了张嘴,竟是不敢再答。
没片刻,县衙里这些人就全都被绑了带走。
杨善长宣布他最近几日都不会离开锦棉,就算他离开也会派人坐镇锦棉,只要能揭发袁巍升通匪的,一律奖励白银十两。
话音才落,就有一个年轻公子从人群后边迈步出来:“府堂大人,我有话说。”
这年轻公子,正是在那茶铺里的人。
他分开人群之后出来,撩袍跪倒:“府堂大人,我是锦棉县商户苏州户之子苏锦亭,我要检举锦棉县令袁巍升逼迫我苏家捐款修路,又将我苏家捐出的银子私吞之事!”
杨善长沉声问道:“还有这种事?你仔细说来!”
苏锦亭随即大声说话,一五一十仔仔细细。
他说在几个月前,听闻朝廷要南征白蒲,袁巍升就起了歪心,他逼迫苏家拿出来一大笔银子用于修路造桥,可是这些银子却一个铜钱都没有拿出来用。
他还说父亲苏州户亲自去县衙问袁巍升银子到底用在了什么地方,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百姓都被欠了工钱。
结果苏州户去了县衙之后就失踪了,到现在声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还拿出袁巍升向苏家借款所亲笔写下的借据,上边还有袁巍升的手印。
杨善长拿过来看了看,点头道:“我认识袁巍升的笔迹,这确实是他所写,这个混账东西,竟敢如此践踏国法草菅人命!”
他招手道:“你跟我进县衙来,讲此事详细写明,我要将你的讼状上交朝廷,你不许有一点儿虚言。”
苏锦亭连忙愿意以身家性命担保,绝对不会有一句虚言。
杨善长将苏锦亭带进衙门里去了,围观的百姓们一个个看起来都有些惊讶。
人群后边,苏豆子压低声音问叶无坷:“公子,咱们不管吗?”
叶无坷微微摇头:“先不管。”
他回头看向三奎:“这地方看着处处都有些不对劲。”
三奎点头:“纵然偏僻,这县城里一家青楼都没有,我摸进去的那家赌场也藏的很深,这说明县衙治下颇为严苛。”
叶无坷道:“三奎哥你在暗中盯着些,别让袁巍升莫名起步就死了。”
三奎应了一声后问道:“姜头,你是不是要去......”
叶无坷微微点头。
三奎说了一声小心,转身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叶无坷拉了苏豆子一把:“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