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座位,再次把糖盒往前推了推。
叶无坷打开糖盒拿了一颗,看着那块硬糖怔怔出神。
“陛下如果是作为陛下说这个人是对的那个人是错的,百姓们可能都会相信陛下说的,陛下如果作为一位父亲说我的儿子错了或是我的儿子没错,多少人会信陛下说的话?”
叶无坷看向张汤,眼神有些变化。
这些话,副都廷尉说的已经足够大胆了。
张汤说:“可这不是重要的,哪怕这应该是最重要的可在陛下眼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现在叶无坷是一个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公平的人。”
“叶无坷说谁是好的,百姓们有六七成会信,叶无坷说谁是坏的,百姓们九成九会信。”
他说:“人总是这样,你告诉他谁好他不信,你告诉他谁坏,他多数会信。”
叶无坷:“副都廷尉到底想说什么?”
张汤说:“我刚才说的话已经很直白了。”
叶无坷思考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懂。
因为他确实还不了解执金吾这个官职的职权和特殊,他更不了解陛下的无私和仁善到底有多了不起。
张汤忽然醒悟过来,笑了笑道:“看来你不是不懂陛下,你是不懂执金吾。”
他再次把糖罐递过去:“临时开战,随意征调,地方官员,军中武将,不论官职,皆听调遣。”
叶无坷猛然起身。
张汤道:“陛下曾经给过你金券,百姓们的说法那叫免死金牌,可实际上免死金牌和执金吾的身份比起来,哪个更免死你自己体会。”
他就差明明白白的告诉叶无坷,二皇子如何想杀你,你有免死金牌也得死,可你是执金吾,二皇子也不敢杀。
叶无坷问:“真的,确定了?”
张汤知道他问的不是执金吾的事,所以摇头回答:“不确定,所以陛下挑了你去查,我刚才说过了,因为你愣。”
叶无坷瞬间就领悟了。
如果二皇子真的有谋反之心,那他背后一定还有人,不是某个人,而是某个势力集团。
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叶无坷也是在这一刻领悟了,为什么西北的事目标看起来并非是他,甚至都不是行踪不定的太子,而是陛下的那些老朋友。
因为太子,是追随陛下的那群老臣们都认定的太子。
可如果二皇子不是想谋逆呢?
这一切如果都是真正想谋逆的那群人设计出来的阴谋呢?
让皇帝错觉二皇子要杀太子杀老臣最终谋反,以至于父子反目最终二皇子被陛下所杀。
然后那些人就会马上把证据摆在皇帝面前笑着大声说:李叱啊李叱,你纵横天下从没有输过,可你冤枉死了你的亲儿子。
他想到这也明白了副都廷尉刚才说的那些话,告诉别人谁是好的和谁是坏的都不该是轻而易举说的话。
你要判定一个人是好是坏根据的是你看到的和想到的,可这些也许都是别人设计好的。
现在二皇子好像被推倒台前了,那他真的就是那样的人?
“去吧。”
张汤道:“我是追随陛下的老臣,我去了朝中有人不信服。”
叶无坷点头:“明白了。”
他摸索了一下手中攥着的那张纸条,他本想交给副都廷尉的纸条,可这一刻,他选择暂时留在自己手里。
一个时辰之前。
从宫里出来之后张汤让他一起回廷尉府,叶无坷先回了一趟家,他告诉阿爷收拾东西准备一起去草原,阿爷给了他一个红包。
原本答应了束休要在年三十晚上给叶无坷的那个红包,因为要离开长安所以提前到了叶无坷手里。
叶无坷打开那个红包看了看,除了有一些碎银子之外还有一张纸条。
这张纸条上只有一个地址,再没有别的什么线索。
按照地址叶无坷到了小淮河后边那片贫瘠的民宅,找到了那群自己在守着规矩上课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