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那位细作,并不在大宛关里,更是一介女子之身。而火水鞭笞之刑,是要赤身的,女子之身,即便是个罪徒,断不会用这等无伦之刑……也就是说,这分明是跛人的试探,跛人根本不得而知。无非是借着这位端木仇,试图混淆他的计划。
“你自个信么。”常胜声音蓦的动怒。
“我便问你,这般拙劣的反间,你自个信不信?若是我常胜中计,这北渝的大军,一场大败,都要拜你所赐了!端木仇,你好大的胆子!”
见着常胜的模样,端木仇吓得心惊肉跳。
“小军师……我家四弟年纪尚轻,又一路逃亡,才不慎中了蜀人之计……还请小军师恕罪。”
在旁,尉迟定三人,齐齐跪了下来,不断帮着端木仇求饶。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常胜声音清冷,“端木仇,还有些东西,你瞒不过我的。且记着,再有下一轮,我重责不饶!阎辟,拖出去营帐,打三十军棍!”
“小军师,我,我知错了……小军师啊!”
并没有理会求饶之声,常胜有些乏累地挥了挥手。比起假传情报,他更加生气的是,端木仇此人,歪曲了某种事实。若北渝营中,人人如此,还谈何袍泽情谊。
迫于河北五良的名头,他一时不好拆穿罢了。
“尉迟定,你们也退出去吧。”
“谢小军师。”
尉迟定三人,纷纷叹了口气,自知无法再劝,只得退出了帐外。
常胜坐在椅子上,垂着头,看着面前的烛光,联想到端木仇带回来的情报,不知觉间陷入了沉思。
……
在不远处的大宛关,同样有另一位大谋军师,在夜色中沉思。骤起的晚风,吹得他长袍“呼呼”飘荡。
“东方军师,若是这样的情报,传到常胜耳里,岂非是让他更加谨慎了?”在旁的陈忠,一时不明。
“谨不谨慎,常胜都是那个性子。而且,让端木仇带回去的情报,是我故意为之。那位女细作在大宛关外,我偏说在大宛关内。再者,她是女子,我偏透露了对女子无伦的‘火水鞭刑’。如此一来,常胜只会更加笃定,是我东方敬在试探,并不知有女子细作,是故意在诈他。有时候,反其道而行,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常胜是个聪明的人,要想赢他,需抓住每一个细节。”
夜风中,东方敬吁出一口气。
“再过个不久,他就会动手。这偌大的大宛关,便顺了他的意思,让他里应外合。而我西蜀,当在层层布置之后,以黄雀捕蝉的办法,破掉这支北渝奇军。”
陈忠依然有些迷糊。独自镇守凉州的时候,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很聪明,有谋者之姿……但现在他发现,自家的军师,以及北渝的那位小军师,这两人谋战的层次,他根本触之不及。
“陈忠,无妨的,你也去准备吧。开春的第一场大战,也将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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