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是知道的,宜修做的并不干净,一次又一次,甚至还是她代为扫尾的。
她当然知道宜修丧心病狂,毫无国母的慈心,可是为了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的风光与荣耀,她只能选择狠下心护着宜修。
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不过是几个没成形的孩子而已,哪能算得上什么杀孽,后宫佳丽众多,来日皇帝再宠幸嫔妃也便是了,总会再有孩子的……
只是,这种话如何能说得出口,哪怕她再过冷心冷肺,也知道如此言说太过伤人。
胤禛将她所有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下更添寒凉,面无表情道:“老十七擅闯朕的后宫,勾结朕的嫔妃,秽乱后宫,对毫无恭敬之心,更是意图不轨,朕是天子啊!朕难道不该赐死他吗!”
他合上了眼,沉默了片刻,又接着说:“皇额娘对待这样不忠不孝的狂徒都能多出几分慈母之心,却唯独对朕冷漠无情,难不成,是在那狂徒的身上与所作所为上,看到了以往故旧之人的影子,故而不舍斥责?”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太后却如遭雷击。
有那么一瞬间,太后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好似自己不是置身于寿康宫里,而是满身污秽的处在大庭广众之下供人指责与鄙夷。
过了许久,她仍旧双手发抖,有些呼吸不过来,牙齿都在不停的发颤,唯有一双脸又青又白,狼狈不堪。
“皇帝!”
她喘气声沉重,呼哧呼哧间,如同一个破败的旧风箱,双眼泛着血丝,心中却多出许多难以言说的恐惧,只是不停的摇头。
“你,你休得胡言乱语……”
胤禛睁开了眼,瞧着她狼狈恐慌的模样,心中竟毫无波澜,再也不愿待下去,转身离去之时,淡淡道。
“皇额娘只管在寿康宫颐养天年便是,朕是天子,一切,朕自有决断。”
随着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太后无力的趴在床边,呼吸愈发困难,面色逐渐涨的通红,眼球充血,竟“噗”的一声,吐出一口污血来!
“太后!”
竹息从方才的胆战心惊中醒过神来,见此惊骇交加,吩咐宫人速速去传太医,自己则是连忙上前搀扶起侍奉多年的主子。
太后此刻的感受真不比死了好多少,她面色灰败,喘着粗气,嘴角还挂着血迹,难堪的哭出声来,不停捶着自己的心口。
“他这是要逼死哀家!他这是要逼死自己的额娘啊!”
竹息满脸难色,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太后此时此刻却并不需要她的劝慰,她躺在了床上,仰起头看着华美精致的床帐,眼神逐渐放空,一边流泪一边扎心。
她想到了那个午后,想到了那个怀抱,想起她曾经与隆科多的种种,想到了乌拉那拉氏的荣光,想到了被她抹去的那些未成形的孩子……最后全都汇聚在了胤禛那个冰冷厌恶的目光里。
心头仿佛猛然一刺,她强忍着将要昏厥的窒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这个向来为她所不喜的儿子,这个做了皇帝的儿子,好像,已经彻底的与她离了心……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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