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置两根木橛子当做三脚架。
李爱国观察周边地形。
确定没有安全隐患后,让周克驾驶吉普车,来到嘎斯63的侧前方。
冲着黄司机招招手。
“黄司机,你将绳子解下来,绑在吉普车的拉车钩上。”
黄司机和周克正准备解绳子。
一直站在旁边阴沉着脸的领导走过来。
他挺着大肚子,迈着四方步,手背在后面,将领导姿势拿捏得死死的。
他上下打量李爱国,眯着眼说道:“这辆卡车是我们机修厂宝贵财产。你确定这样搞,不会将卡车搞坏?”
李爱国这才仔细打量‘领导’。
这货头顶地中海,一双小眼睛眨巴眨巴,尽显猥琐。
身穿四个兜中山装,上衣口袋里插着钢笔,那架势就跟下乡的大干部差不多。
李爱国总觉得此人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直到黄司机喊了一声“张主任”,才记起来。
这货不就是机修厂食堂主任嘛。
这货想借送餐券的机会侮辱梁拉娣,却被梁拉娣膝盖顶中要害。
另外这货还数次举报南易,跟崔大可有得一拼。
俺火车司机能被人拿捏?
李爱国摆摆手示意周克停下手,冷声说道:“周克,咱们走。”
“走走,还没有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周克也生气了,放下绳子,进到吉普车里。
这年月,扶老太太前并不需要录像。
帮忙还要负责?
李爱国也不惯着他。
上了车,点着火,正要一脚油门踩下。
见李爱国要走,黄司机着急了,连忙拉着张主任的胳膊说道:“主任,咱们还不容易遇到一辆车。
再说了,用车拉,总比野路子来得安全。”
张主任其实也清楚这些。
只是因为李爱国没有先跟他这个领导打招呼递烟而感到生气,所以才会为难人。
现在有了台阶下,勉为其难的点点头:“你交代那个小司机,等会小心点。”
黄司机被气得翻白眼,却没有办法,只能回到吉普车前。
“李司机,还得麻烦您帮忙”
“老黄,不是故意为难伱,只是你们厂的领导太不讲究了。
今儿就让他自个将卡车扛起来吧,那样最安全。”
“这”
李爱国嘿嘿一笑,挂上档就要离开。
黄司机也没得办法。
求人办事儿,哪能那样?!
张主任在机修厂就是这幅熊样,见到厂领导就跟哈巴狗似的,等到了工人面前,就摆起了领导的谱,从不拿正眼看人。
黄司机只能给梁拉娣使眼色。
梁拉娣本来不打算管这破事儿,可是想到这次的任务,只能讪笑着走上前。
“今儿实在对不住了,大兄弟,张主任就是个瘪犊子,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见李爱国不为所动,梁拉娣只能继续说道:“这次我们是去南石镇修理农机,互助组的同志都在镇山等着。马上就要秋耕了,时间耽误不得。”
秋耕了
李爱国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
张主任听到被骂了‘瘪犊子’,当时不乐意了,还想跟梁拉娣呲牙。
梁拉娣双手叉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张瘪犊,你去乡下收购物资,我管不着。要是耽误了修理农机,我就算是拼着挨批评,也要将你告到刘厂长那里。”
张主任见识过梁拉娣的厉害,下意识的捂住裤裆,讪讪的站在了一旁。
黄司机总算是松口气,给李爱国和周克递上烟。
“兄弟,让你见笑了,这帮领导都是王八犊子。”
“嘿嘿,你还真说对了,咱们工人最伟大。”
张瘪犊不是个玩意,但是黄司机人还不错,再加上不能耽误了农业生产。
咱李爱国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抽口烟,喊上周克下车帮忙绑绳子。
“好嘞!”
用吉普车拉车,可比“自救”安全多了。
黄司机喜眯眯的将绳子绑好,给李爱国发了个信号。
李爱国走到驾驶室前面,说道:“怎么样,有信心吗?无证驾驶的司机。”
“.”周克沉默片刻,重重点头:“缓抬离合,缓给油.感受到车身抖动,松开手刹。”
“毕业了!”
随着李爱国一声命令。
嘎斯吉普车发出一阵轰鸣声,冒着黑烟开始向前挪动。
绳索一点点绷直,感受到车身的拖拽感,周克按照李爱国的指挥,再次松点离合,加点油门。
力度拿捏得很到位,在绳索的牵引下,嘎斯63就像是被扶正的积木,缓缓落在地上。
落地声音不大,车身没有受到二次伤害。
黄司机检查了一遍卡车后,将黑铁摇把塞进前门的洞里,撅着屁股一阵猛摇。
“轰!”
卡车发动机爆发出一阵轰鸣声。
黄司机终于松口气。
这辆老卡车可是机修厂的宝贵财产。
要是出了岔子。
就算厂里面不处罚他,也没有脸再待在卡车队。
他拉着李爱国和周克的手,一个劲的表示感谢。
“司机同志,等回到京城,俺老黄咋地也得请你们到全聚德搓一顿。”
“俺是机修厂卡车队的,到时候您直接队里面找俺。”
梁拉娣抱着苗苗在旁边,跟赵淑雅聊着天,冲着李爱国竖起大拇指:“李司机,不愧是开大火车的,就是厉害。”
黄司机吓了一跳,挠挠头:“李司机,您是火车司机啊?”
“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爱国是大车司机。”周克得意道:“火车还不够大吗?”
黄司机:“.”
自始至终,机修厂食堂张主任都再没有同李爱国等人打招呼。
刘东平有些不忿的说道:“不就是个食堂主任吗,还真把自个当根大葱了?”
“他应该也是听到改造高级公社的消息,到南石镇采购物资的”
李爱国似乎想起了什么,嘿嘿一笑。
南石镇是一座小镇。
两条逼仄的街道,呈十字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