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让民兵们注意警戒,一边冲过去把那人抓了过来。
李爱国手持手电筒照去,明亮的光束将黑影照得睁不开眼睛。
借助光线看去,此人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
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的,肩膀上扛着一个破袋子,身上的衣服看不清楚颜色了,浑身散发出一股怪味,好像几个月没有洗过澡了。
“领导,大爷,我海南人,从北边过来,走到这里迷了路,不是坏人啊。千万别开枪。”
卫兆安装出一副慌乱的样子,一边用手遮住眼睛,一边扯着嗓子喊道。
这年月经常有人往远乡走亲戚,地形复杂,没有导航地图,迷路是正常的事儿。
陈大宝松了口气,指挥陈二宝在此人身上搜了搜,搜出几张介绍信。
他文化水平不高,看了两眼没有看明白。
“工人老大哥,您见多识广,您看看这人来自哪里?”
李爱国接过来介绍信,打着手电筒看去。
介绍信的抬头是乌市巴达尔胡农场场部。
介绍信上显示,此人名叫卫兆安。
因为老母亲生了重病,需要回家探亲,所以特批他返回海南。
“原来是回家啊,孝敬老娘天经地义,多大个事儿啊,见到我们用得着躲吗?”
陈大宝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挥挥手,让民兵们收起枪。
“你应该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了吧。来这些香蕉你拿着。”
陈大宝手持镰刀,在香蕉田里砍了两挂“黄鬼头”递了过去。
“黄鬼头”是熟过了的香蕉,品相不好,味道却不错。
“谢谢领导,谢谢大爷,你们都是好人啊。”。
陈大宝给卫兆安指了路,叮嘱他别再迷路了。
靠着步行,要走几百里在后世看来几乎不可想象,但是在这年月却属于基操了。
卫兆安眼睛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神采,将香蕉揣进袋子里,转过身就准备走
“等等!”
身后传来李爱国的声音。
他吓了一跳,犹豫了下,硬着头皮转过身。
“领导大爷,您还有什么事儿啊?”卫兆安亦步亦趋的走到李爱国跟前。
李爱国将介绍信抖得哗哗作响,笑着说道:“你把介绍信忘记了。”
“诶诶,你看我这脑瓜子。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说着话,卫兆安伸手去接介绍信,介绍信却被李爱国轻轻挑开了。
卫兆安诧异的看着李爱国问道:“领导大爷,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
李爱国从毛驴车上跳下来。
他一米八多的身高,对只有一米六五的卫兆安形成了碾压的身高优势。
以三层楼的高度俯视卫兆安,一直盯得卫兆安心中发虚,李爱国这才冷着脸说道:“你这刻萝卜章的手艺不行啊。”
卫兆安只觉得头皮炸开了,嘶吼道:“什么萝卜章,同志领导,你可不能看我是外乡人,欺负我啊。我也是社员,天下社员是一家人!”
陈大宝闻言皱皱眉头,拉着李爱国的胳膊小声说道:“爱国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刚才那几枚印章我看了,没有啥毛病啊。”
李爱国取出介绍信,拿起手电筒打在印章上。
“看到了吗,印章的边缘发虚,隐约有些模糊,里面的字迹也个个发虚,就算是公章用得久了,磨损了不少,也不可能没有一个字的边缘不规整的。”
萝卜章跟真公章留下的痕迹,有着明显的区别,只要认真观察,很容易看出端倪,陈大宝仔细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
“你在闻闻,这上面是不是有青萝卜的味道。”
接过介绍信凑到鼻子前,深深的吸了口气,陈大宝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指指卫兆安:“叼距老母,敢骗我,绳了他!”
卫兆安见李爱国注意到介绍信,就知道这事儿麻烦了。
他没等民兵们反应过来,突然转身往香蕉田里跑去。
香蕉田里面密密麻麻,到处都是青秧子,只要钻进去,想再把他抓出来就很困难。
“站住!”
见卫兆安依然夺路狂奔,民兵队长陈二宝收起长枪正要追上去。
哪成想李爱国端着柯尔特仍自喊道:“我让你站住!”
卫兆安很清楚自己的罪行,要不然也不会从大西北奔波数千里往沿海走了。
要是被抓住了,说不定会被发现。
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香蕉田,似乎闻到了自由芬芳的气息,卫兆安咬咬牙,脚下更加快了几分。
他不相信这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敢开枪。
“砰!”
手指头轻轻扣动扳机,就像是解开胸罩挂钩一样轻松,乌黑枪口冒出黑烟。
子弹射在卫兆安面前不到十厘米的地上,溅起的石子崩得脸上发疼。
卫兆安停住脚步,扭过头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李爱国,又看了看那黑洞洞的枪口,“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李爱国收了枪,把保险关了,从毛驴车上跳下来,走到卫兆安跟前。
“我早都跟你说了,让你不要逃,你这个人咋不听人劝呢?你听不懂人话啊?!”
“我本来想跟你好好聊聊,你瞅瞅你干的叫什么事儿。”
说着话,李爱国突然一脚飞起,踹在卫兆安的身上,将他踹倒在地上。
卫兆安只觉得后背已经开始冒凉汗,小腿肚子开始抽筋,脑袋上感觉到李爱国的那双大皮鞋开始逐渐发力,他觉得自己好像要被硬生生的埋进土里面了。
哪能不分青红皂白打人,这人是个土匪啊。
就在李爱国抄起手枪,力量积蓄到最顶峰想要往下砸的时候,卫兆安喊道:“别砸,别砸,我说,我是”
可惜此时李爱国已经收不住力气了,转换方向,这一砸擦着卫兆安的鼻尖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落点就在卫兆安的面前,砸出了一个深坑,溅起的坷垃蛋溅了卫兆安鼻子里,嘴巴里,到处都是。
卫兆安吓得脸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