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国也不是有钱不赚,只是有的钱能赚,有的钱不能赚。
一百多块钱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月的工资,但是对于这些社员来说,说不定能养活好几家人。
另外。
一味压价的话,这些社员挣不到钱,明年说不定不种香蕉了,他们的香蕉生意就得中断。
为了一百多块钱的差价,说不定要损失数千块钱,那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大石公社做了一笔好买卖,至少能再撑两个月了,陈荣利心情非常好,将仓库保管员喊了过来。
“你马上去仓库里,取十斤大米,再搞点山茨、黄狗头。对了,记得挖两勺猪油,今天咱们要过年了。”
“支书,仓库里只剩下一百多斤大米,有些社员已经熬不住了,咱们是不是省着点吃?”
仓库保管员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黄铜钥匙,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让你去你就去,怎么那么多问题!”陈荣利挥挥手:“这几位京城的客人,可是我们公社的大救星啊!”
仓库保管员是个倔强的老头,即使支书解释了,他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弹。
最后还是陈大宝笑着说道:“三叔,你放心,卖掉了香蕉,咱们能从城里买几千斤大米呢!”
倔老头这才默默的转过头,出了屋子。
陈荣利似乎想起什么,又叮嘱陈二宝:“周围公社那帮家伙狗鼻子灵得很,你现在马上带几个民兵,把路守着。”
“是!”陈二宝得了命令急匆匆的离开了。
几人又扯了一阵子闲话,公社里的人来通知吃饭。
“爱国同志,我们公社条件简陋,你们就在这里用顿便饭,等下午,我让大宝带你们去香蕉田里选香蕉。”
“那就叨扰了。”
跟着陈支书来出了屋子,李爱国发现大石公社有两个食堂,南食堂,北食堂,当中隔一个院子,院子里还搭了个小棚。
南食堂是小灶,北食堂是社员们吃饭的地方。
此时社员们已经端着碗,聚在了小棚子下面。
碗里盛的是东西,李爱国也搞不清,估计是某种稀粥与杂粮混合,清汤寡水的,上面飘几片菜叶子,能当镜子照了。
“爱国同志,来吃饭。”
陈支书端来几碗干饭,递给李爱国几人,每人还分了一个金黄的烙饼子。
干饭是咸干饭,加了猪油。
那些社员们闻到飘过来的香味,就说:“干饭,好香,好香。”
“猪油好香,好香。”
“黄油烙饼子好香,好香。”
公社大厨的手艺不错,干饭咸淡合适,再加上那种清脆的野菜,吃起来十分的爽口。
黄油烙饼子软硬合适,吃起来喷香。
李爱国却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只不过他还是勉强把饭菜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吃饱后,他得把香蕉运走,换回了大米,这些社员也能吃上大米饭了。
就在这个时候,四五个身穿大褂的社员突然从外面蹿了进来。
他们手里都端着搪瓷碗,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再加上头发乱糟糟的,要是在武侠里,李爱国肯定认为他们是丐帮子弟。
这些人看到李爱国几人正在吃大米饭,顿时大喜。
其中一个胖乎乎的家伙似乎带头的。
他将搪瓷碗递到陈荣利面前,哈哈大笑:“陈支书,这不是赶巧了嘛,你们公社吃大米饭啊,赶紧给我们盛饭。可不要那些稀汤寡水啊。”
陈荣利的脸色顿时冷淡下来:“肥仔,大米饭就那么点,已经全吃完了,只剩下浠菜粥了,你要是愿意吃,我让厨子给你盛饭。”
“浠菜粥?你打发叫花子呢!我们绕了四五里路,来到你们公社,就为了喝点浠菜粥?”
肥仔说着话,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
趁着陈荣利不注意,绕过他,大步冲进了食堂里。
“真特么的倒霉,竟然吃光了。”
看到乌黑的大锅里连一个米粒也没有,肥仔拎着搪瓷碗悻悻地走了出来。
他带来的那几个社员见状围上来问道:“肥仔,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喝浠菜粥吗?”
“喝,喝你看我是喝那玩意的人吗?”
肥仔脸上肥肉乱颤,狠狠的瞪了他们几眼,转过正准备走。
他在路过小院的时候,眼睛一转,停下脚步,看向大石公社的社员们。
“我说几位,人家吃白米饭,你们喝稀汤寡水,都是一个公社的,这是搞不平等啊。你们就受得了?”
这是纯纯的挑拨离间。
那几位社员扶着桌子站起身,呵呵笑道:“肥仔,我们愿意喝稀汤,你管得着吗?
有空的话,还是想想你们公社的社员是不是连浠菜粥也喝不起吧。
昨天我遇到了你们公社的石榴,他好像饿了两天了,你老爹也太过分了吧。”
此话一出,肥仔的脸色骤然黑了下去。
他没有想到,这帮社员竟然如此维护陈荣利。
“走!”
肥仔吃了个没趣,跺跺脚,带着几个社员离开了。
陈荣利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公社门口后,尴尬的笑笑:“爱国同志,让你见笑了。”
这群人好像是专门来讨饭的,只不过态度却很强硬,现在讨饭的人,都成大爷了吗?
李爱国疑惑道:“陈支书,那胖子好像不是你们公社的社员吧,他怎么能带人来公社里吃饭?”
胖仔刚才表现出来的气势,好像是大石公社应该请他吃饭一样。
周克和王大奎此时也吃饱了,放下碗筷看向陈荣利。
提起这事儿,陈荣利脸色浮现出一丝无奈,叹口气说道:“
您猜的不错,刚才那人绰号肥仔,是隔壁烈马公社周支书的大儿子。
你们来自北方,可能不了解我们这边的规矩。
我们这边自从由互助组晋升为高级公社后,由公社统一发饭票,社员们可以凭饭票到各个食堂就餐。
公社社员外出,也可以拿着公社印发的饭票,到其它公社的饭堂吃饭,走到哪就吃到哪,吃完抹抹嘴巴就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