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头?”牛部长看到烟头,皱皱眉头:“刘二峰和刘春花都抽烟,这里有烟头也不足为奇。”
“有烟头确实不足为奇,但是这烟头有点不同。”
李爱国让人在八仙桌上摊上一张纸,将烟头放在纸上,又找来手电筒,照着烟头。
雪白的手电筒灯光下,烟头一览无余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就连里面烧焦的烟丝,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只是众人还是觉得有些纳闷。
牛部长道:“就是个烟头啊,只不过有滤咀嘴罢了.”
李爱国这会也将烟头认真的观察了一遍,拿起筷子在上面指指点点:“首先,这是大刀牌的滤咀嘴烟头,大刀一般用来供给部队.”
“你是说,老商是部队上的?”牛部长脸色大变。
李爱国摆摆手:“不是,这种烟大部分供给了部队,也有少部分通过供销社销售,只不过因为价格低廉,跟最便宜的乙级烟一个价,所以大部分被供销社里的人私分了,压根就没有流入市场。”
牛部长心中大喜,嘴角动动,见李爱国没说完,又闭上了嘴。
“还有,这烟的烟头足有一公分,说明抽烟人经济条件好,平日里抽烟都是霍霍的。”
李爱国用筷子夹起烟头,将烟屁股置于手电筒光中:“烟嘴也没有咬过的痕迹,说明这人不是干体力活的。”
牛部长仔细想想,机务段那些上煤工们确实喜欢咬着烟嘴干活,心中俺暗叹李爱国观察细微。
“能搞到供销社内的私烟,经济条件好,这两个条件就能晒出一大批人,我马上就去布置,让地方派出所的同志帮忙筛选。”
这时候,一位负责检查屋子的同志拎着一条淡紫色旗袍跑了出来。
“组长,这是我们在床下面发现的,很可能是刘春花不小心落下的。”
牛部长拿筷子挑起丝绸旗袍,瞪大眼:“丝绸的旗袍爱国同志,你怎么看?”
“当然是用眼睛看了。”李爱国看着那条做工精良的丝绸旗袍,半开玩笑的说道:“我一个火车司机,又是位男同志,哪懂得婆姨的玩意,您啊,还是得找几个裁缝。”
“也是.”
牛部长哈哈笑,他感觉自个把李爱国当成神探了。
确定了调查的方向,专案组兵分两路。
牛部长因为跟地方上关系好,带人去调查供销社。
李爱国则找来宣传科的同志,对着那条丝绸旗袍拍了几张黑白照片。
照片洗出来后,带了两位同志,拿着照片走访京城的裁缝铺。
这年月公私合营才刚开始,街道上还有很多私人裁缝铺。
裁缝铺的老板对身穿制服的同志,都比较有戒心。
虽然李爱国表示事情跟他们没关系,那些老板还是三缄其口。
调查过程并不顺利。
“这是今天上午的最后一家了,走访完,咱们就回段里吃饭。”
李爱国带着两位同志来到一家名为‘陈记裁缝铺’的商铺前。
商铺的老板名叫陈方轩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嘴唇上挂着两个八字胡,身材消瘦,看上去就是那种不老实的类型。
这种人是老油子了,很难从他嘴里得到想要的。
果然。
看到那条丝绸旗袍,陈方轩立刻摆手否认:“对不住了您几位,这旗袍不是小店做的。”
“老板,您再仔细瞅瞅,看认得出是哪个裁缝的手艺吗?”
“这哪里能认得出嘞,大兵同志,您也知道,咱们京城是皇城根,人们都要体面,裁缝没有八百,也有一千。”
见没有收获,李爱国也没啰嗦,将他的话记在本子上,带人离开了。
背影在门口晃动了平静的日光,陈方轩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
小声嘟囔道:“早知道就不该贪图那十块钱了。”
嘟囔两句,陈方轩也没有心情仔细缝制衣服。
看看时间到了正午,朝着店铺后面喊了一声:“雪茹,别忙活了,赶紧回去吃饭,下午你还得人民公园那边。相亲哩!”
里屋的帘子门撩开,走出一位年轻的小姑娘。
“爹,刚才是谁来了?调查啥旗袍的?”
“没谁,就是街道办的同志理性询问。”
看着女儿,陈方轩的眼神中充满了溺爱。
“下午你好好表现,这次我可是托了老关系,介绍的对象是为火车司机,是体面人。”
“我还不想那么早嫁人”
陈雪茹拉住陈方轩的胳膊,撒娇道。
陈方轩脸色舒缓起来:“爹也舍不得你啊,可是女孩子长大了,总得嫁人的。”
“这年月,说刮风就刮风,说下雨就下雨。
大街上穿旗袍的越来越少了。
咱家的裁缝铺说不定什么时间就得关门。
再说了,侯家那边盯着,你要是不嫁人,侯家就不死心。”
陈方轩扭头看看墙壁上挂着的旗袍,本来笔直的身子矮了不少,叹口气道:“你嫁个好人家,爹也能安心了”
“知道了爹.”
陈雪茹看到陈方轩一脸的忧愁,连忙答应下来。
她心中对那位火车司机也充满了期待。
这次拉纤的是陈方轩年轻时的邻居,姓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