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邢段长算是舍了面子,才让方站长同意事后补手续。
调度室里,那个大意马虎的调度,这次要倒霉了。
李爱国并不同情调度的遭遇。
这次只是忘记添加煤水,火车头撂在了半道上,还有办法补救。
要是将两辆列车相向而驶的列车,调度到了同一轨道呢?
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
由于添加煤水需要一定的时间,而这会又接近中午了。
方段长给李爱国四人办理了出差证明,换了餐票粮款。
四人来到段食堂。
食堂里只有一样饭,高粱米饭。
菜是齁咸的的腌萝卜条。
饶是如此,四人也吃得不亦乐乎。
毕竟下午的救援,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顺利,这会多吃一点,就可能少挨饿。
这年代的人,在做事情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会不会挨饿。
“爱国哥,我还能再来一碗吗?”
阎解成在吃完了两大海碗高粱米饭后,举起了碗,怯生生的问道。
李爱国抽着烟,忍不住扶了扶额头。
一般人一碗就吃饱了,这家伙干掉了两碗,现在还要.
是不是觉得吃饭不要钱呀!
只是想到阎解成在扛煤的时候,也算是立了大功,咱李爱国也不能小气。
从兜里摸出一张粮票递过去。
阎解成兴奋的接过来,屁颠屁颠的,拿着粮票到窗口又打了一碗高粱面米饭。
这时候,就连咸萝卜条也没有了。
阎解成就那么干楠,三五分钟,就将高粱米饭吞进了肚子里。
看得刘清泉和老郑啧啧称奇。
“这小子看上去不算壮,饭量倒是不小。”
“以后谁家姑娘要是嫁过去,肯定会受穷。”
阎解成:“.“
他想解释自己平时只有一碗的饭量,可是不敢开口。
因为一开口,高粱米饭就要从喉咙眼里挤出来。
由于火车煤水车里的水是经过特别软化的水,不能当做饮水。
李爱国四人又在食堂灌了几壶开水,这才晃晃悠悠的出了食堂。
刚走出来,就碰到了前来通知他们的老大爷。
老大爷锐利目光在阎解成的身上上下打量,最终着落在他的肚子上。
“你夹带东西了?”
阎解成:“.”
不就是多吃了两碗饭吗?
用得着这么埋汰俺?!
在得知阎解成只是吃得有点多了,老大爷摇摇头,看向李爱国:“司机同志,煤水已经添满了,你们随时可以出发。”
说着,他顺手递上了‘账单’。
李爱国跟着老大爷一块,来到站场上,检查了煤水车后,在‘账单’上签上了名字。
考虑到运煤车还在道上撂着,李爱国也不耽误事,当即登上列车,准备出发。
可是此时司炉工老郑那边又出现了问题。
他之前采用了压煤的办法,最大限度的节省煤炭,保证炉膛不熄灭。
按理说只要再添加新煤,因为有底火的存在,炉膛里的煤炭就能瞬间燃烧起来。
但是。
前两天这边刚下过雨,存储在小站站场上的散煤都被雨水淋湿了。
现在填进去,非但没能燃烧起来,还差点将底火压灭了。
好家伙,保存了一路的火苗,要是这会熄灭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李爱国拉开车门就蹿了下去,找到正准备到门口值班的老大爷。
“大爷,炉膛快灭了,还得麻烦您整点引火的。”
老大爷听到这话,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脸色骤然一变。
“后面有劈成碎柈子的破枕木,你赶紧带上人去抱过来。”
李爱国让司炉工郑师傅和阎解成跟着老大爷去抱枕木,自己则溜达到了小站的机修室,找修理工用半包大前门,换了一瓶子废柴油。
机修工是个小气的家伙,在递过来瓶子的时候,还不忘记交代。
“等会你可记得将酒瓶子还回来。”
“知道了!”
李爱国带着柴油回到蒸汽火车头上,郑师傅和阎解成也从远处跑了过来。
此时正是正午,阳光直射,站场上热气蒸腾,两人抱着碎柈子,浑身出满了汗水。
郑师傅还好一点,只是工装衬衫黏湿在身上。
阎解成本来浑身就沾满了煤灰,衣服上下也都是煤灰。
这会汗水顺着额头流淌下来,流淌出一道道黑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