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黄村站、只有不到三十多里了,李爱国的心情逐渐轻松下来。
“看来白车长的乌鸦嘴没有”
“刹车!刹车!刹车!”
耳边传来刘清泉的惊呼声。
李爱国几乎来不及思索,手掌在肌肉记忆的作用下。
猛踩汽笛,一把闸“撂非常”(大小闸同时拉下,紧急刹车)。
列车巨大的惯性,推着已经被闸瓦抱死的车轮与钢轨剧烈摩擦,瞬间发出刺耳的响声,列车下飞溅出一路火花.
列车的车厢内因为突然的刹车,一片人仰马翻,行李架上的包裹也掉落了下来。
白车长正在巡视车厢,猝不及防之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板上。
张雅芝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白车长,你没事吧?”
白车长顾不得自己,神情惊恐的看着车窗外:“是,是不是出事了?”
话出了口,她就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傻。
如此激烈的刹车动作,火车司机只有发生重大变故的时候,才会做出来。
好在现在列车只是刹车,并没有发生碰撞。
白车长想到这里,脸色顿时煞白起来,紧紧攥住扶手,心中默默期盼列车赶紧刹停。
张雅芝也意识到了,牙齿紧紧咬住了嘴唇,咬出了血丝。
现在开火车的可是李爱国
车厢内本来喧嚣一片的乘客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神情都紧张,眼神惶恐不安。
火车头内。
刘清泉在李爱国作出刹车动作后,继续大声惊呼:“报告正车长,前方有人挥动旗帜.不是旗帜好像是破褂子。”
“距离多少?”
“七八百米。”
李爱国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一辆满载乘客的列车,重量在四千五百吨。
车轮和铁轨的摩擦系数是0.17。
目前列车时速是30公里每小时。
根据摩擦力公式可以计算出刹车距离是五百米。
咱们肯定能及时刹住列车!”
刘清泉和郑师傅听得目瞪口呆的。
一个脑袋伸在外面,任大雨拍打在脑袋上。
一个手持铁铲愣在了锅炉旁边。
这哪里是火车司机啊,就这计算水平,足以去当数学老师了。
啥?
老师的福利待遇,远不如火车司机?
那算了。
瓢泼大雨中。
列车的速度逐渐降低,最终停了下来。
“噗嗤.”
随着一声排气,当列车停下的那一刻,整个车厢都欢呼了起来。
他们虽不知道列车到底遇到了什么意外,但是只要列车停下来,就安全了。
此时李爱国的手心攥出来汗水,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牛顿老爷子诚不欺我!
这次您老的棺材板总算是压住了
咱就不劳烦您老从棺材里跳出来骂人。
刘清泉和郑师傅惊得目瞪口呆的。
“好家伙,还真是刹住了。”
“爱国,你现在的开车水平,就跟章大车差不多了!”
李爱国此时已经顾不得跟他们闲扯。
拉开侧面活动门,冒着风雨跳下了列车。
此时外面一片昏暗.
大滴大滴闪亮的雨珠子,从天空中密密麻麻的洒下来,天地间一片模糊。
在七八百米外,能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副司机刘清泉的视力至少得是6.0的。
借助雪亮的车灯,李爱国手遮住眼睛,眯了眯眼才看清楚.
在距离车头二十多米的地方,站着一位七八十岁的老大爷。
他笔挺直立,站在铁轨中央。
雪亮的灯光中,瓢泼大雨中。
老大爷**上半身,任凭豆大的雨滴打落在他光布满褶皱的胸口。
风借雨势、雨助风威,就像是要横扫一切。
老大爷需要一手拄着锄头才能站稳。
他一只手高高举起,用力挥舞破旧褂子。
他身后不远处,一棵大树被连根拔起,横在铁轨上。
李爱国心中一阵后怕。
要是列车没能及时刹停下来,撞在大树上,唯一的结果只能是脱轨了。
这个时候。
刘清泉和白车长都赶了下来。
他们头顶衣服躲避大雨,看到老大爷的样子,都呆愣住了。
“快,找件衣服给老大爷穿上。”
李爱国大呼一声。
这么大的风雨,就连年轻人都受不住,更别提老大爷了。
但是。
这时节正是盛夏,大家伙身上穿的都是短袖,哪里有多余的衣服。
李爱国来不及多想,脱掉身上的短袖,披在老大爷的头上,为他遮住了风雨。
大风大雨遮掩了光线,也遮盖了人的神智。
老大爷似乎还没有晃过神来,生怕列车冲过来,头上盖着短袖,他还是不停的挥舞褂子
“大爷,大爷,感谢你的提醒,列车已经停下了,这会儿雨太大了,咱们先进车厢里避避雨。”
雨越下越大,李爱国来不及多想,搀着老大爷上了后面的宿营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