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猪而不死,我便把猪从死里救活。
你让猪不知痛,而我不但把它救活,还让它觉了痛,甚至知道了逃跑。
无论从哪方面,这都是更高明的法。
台下乱哄哄的,而在台上,地瓜烧也微微有些惊讶。
看了一眼彩衣老先生面前的黑色布卷,以及里面一排排的骨针,还有所剩无几的法线,却是末了,才轻轻叹了一声,道:“冤骨针,孽发线,老先生还是高啊……”
“你有这手鬼缝针的绝活,我又怎么可能赢得了伱?”
“……”
听着似乎是在夸赞,也分明是认了输,但彩衣老先生,却殊无欣喜之色。
一张老脸,神色甚是黯淡。
对方只是一个小姑娘,自己却修炼了几十年的绝活,在这明州府里,也成了几十年的名声。
可上了这擂台,人家只是随手施咒,而自己最后赢了她,却还是靠了自己最压箱底的宝贝,且是仅此一回,便把那些能用来救命的线,全用在了猪身上……
他实在不知道如何才能开心起来……
这一阵,虽是自己赢了,但也等于是用了自己几十年的名声,替人家小姑娘垫脚了。
“认输了,认输了……”
台下众人怔怔的,却是在听见了地瓜烧的话后,忽然欢呼起来。
他们听得分明,地瓜烧已是自认不如,认输了。
这一声认输,便是敲砖钻脚,再也无可分辩,红灯娘娘会,结结实实赢下了这一阵。
六胜四负,这场斗法,红灯娘娘会漂漂亮亮的赢了。
“把戏克刑魂,果然如此!”
胡麻身边的徐管事,也已激动的站了起来,连声道:“范老先生真有一身好本事。”
旁边也有人道:“他最后赢的,似乎也不是把戏门的本事,但……”
“……赢了就好,赢了就是本事。”
“……”
胡麻看了这一阵,也觉得大开眼界,忙向徐管事道:“把戏克刑魂,这说道怎么来的?”
徐管事心情正好,周围人声鼎沸,也不怕被人听见,大声道:“小兄弟,你怕是还没真正见过把戏门的人,他们啊,都神道着呢……”
“什么空杯取水、画布成川,神仙摘豆,还有三龙入海,都是些让人摸不着脑门的手法。”
“也正因着他们平时多行走江湖,逗人一快,所以才叫把戏门……”
“……”
“这不就是魔术?”
胡麻听着,都有些离奇了,早先听到把戏二字,他便有些联想了。
如今一听,更是对上了号,却更觉不可思议。
这种都是以假乱真的手法,前世也在所多有,还不乏匪夷所思的,但也算是门道?
“呵呵……”
瞧见了胡麻惊讶的表情,徐管事便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道:“把戏门里,有九假一真的说头。”
“这话就是说,他们九成的本事,都是假的,看着唬人,一旦拆穿,便让人大失所望,但偏偏有一个是真的。”
“因你分辨不出究竟哪个是真的,所以你只能认为都是真的。”
“这世上走江湖耍戏法的人在所多有,但却不能说人人都是把戏门的,其中把这些耍把戏的,分出了内外门道的,就是看,这么多东西里面,是不是有那么一个真的绝活……”
“说白了,这把戏克刑魂,便在于刑魂门道,有很多探底,惊魂的准备。”
“但刑魂一门的人遇到了把戏门,便往往束手束脚,因为,刑魂门道的人是喜欢扮作走江湖的,盘道,探底,使些隐蔽手段,而把戏门,却是真个走江湖出身。”
“双方一遇见,无论是盘道,还是一些在暗中使的手段,往往刑魂门道的人还没使出来呢,便全被把戏门的人看出来了,偏你又看不透人家!”
“……”
胡麻如此听着,也觉得又涨了一分见闻,心里啧啧称奇。
若论起来,坛儿教似乎也是属于把戏门,只不过,那是走了邪路子,和这老先生不同。
坛儿教人人喊打,而这老先生,红灯会想请,也得是带了重礼,拉下身段的。
如今惟一不解的,倒是地瓜烧究竟是真的输了,还是借坡下驴?
正在这些问题还没想清楚,而两边的帮众则因着这场斗法分出了胜负,表情各自不同时,台上的地瓜烧与那位彩衣老先生,都还没来得及下台,忽然众人耳间,听到了一声冷哼。
森森鬼气,忽地袭卷四方,场间火苗,都忽然变成了青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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