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给我开门!”
“再不开门,我就把门砸烂!你看我会不会打你!”
“给你三秒,再不开门我就砸烂这扇门!”
是她的声音。
暴躁的声音,中年女的身体下意识颤抖。
她不能控制自己,手脚自己动了起来,把门打开了。
一开门,她就看到了暴怒的自己。
那个占据了她身体的人,是鬼吗?
开了门,身体又能控制了。
她大胆地看向女人,开口问:
“你是谁?”
女人见她竟然问出这么不像话的问题,一脚将地上的塑料饭盒踢进屋子里,抓住她的手臂,拉拽着‘星星’进了屋,顺手将门关上了。
门外传来了邻居的几句劝说。
“星星妈,别打孩子,她可能就是遇到事耽搁了。”
女人并没有回应。
‘星星’盯着这个和自己长相相同的女人,闻到了对方身上的汗臭气味。
那是她每天晚上都会带回来的,工位上是计件的,做得多钱就越多,虽然一个只有几分,但钱累积起来,也能养活自己和女儿。
女人拉拽着她,她的后脑勺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上,但女人并没有注意。
“星星,妈妈和你说过什么?要早点过来开门,你为什么没有做到?你能有什么忙的,为什么不来开门?看着我在外面干站着很有意思吗?你觉得很开心吗?!”
女人发出了自己的怨言。
她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这和自己说过的话,一模一样。
女人抽出卡在床边的树枝,那根树枝是之前随手摘的。
她拿着树枝,一下一下抽打在‘星星’的身上。
“让你不听我话!让你不听我话!”
中年女被困在星星的皮囊里面,她被吓到了。
尤其是身上被树枝抽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她大声喊道:“你是谁?你凭什么打我!”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是更剧烈的抽打。
树枝上带着凸起,‘星星’的皮肤出现了几条带有血迹的长条痕迹。
在女人的打骂下,中年女才终于意识到,她似乎变成了女儿星星。
接下来,就是日常生活。
每天都是重复的。
早上很早就被抓起来做饭,之后去上学,然后回家,晚上因为一些小事继续被打。
学校的课她听不懂,偏偏老师就喜欢挑她来回答,她回答不出,老师就用一些看似勉励其余同学实则羞辱她的话说大道理。
同学们对她也不怎么好,总是排挤她,背后或者当面嘲笑她,体育课没人和她组队,自由活动时间永远都只剩下她一个人。
每天都很压抑,不管是学校还是家里。
只有偶尔路过,看到小动物的时候,才会被治愈到。
她从一开始质疑这是鬼怪的阴谋,到后来觉得这是她一时的幻觉。
也许她从来都是‘星星’,那段离谱的记忆只是精神创伤的结果。
她或许太想成为妈妈了,太想成为自由的大人,所以幻想出了一个记忆。
她的行为从一开始的粗鄙野蛮,到后来与同龄人一样,开始在意别人的目光,开始有了自尊心,开始变得沉默。
这样的日子,维持到高考。
她得到了很差劲的分数,这是当然的,精神创伤使她只拥有高二开始的记忆,高二之前的知识,她早就忘光了。
这一次,母亲发了很大的火。
她的一条腿被打瘸了,没有伤到性命,但以后只能一瘸一拐地走路。
心里很害怕,她哭着求母亲别这样,她会去工作,会去赚钱,会分担母亲的压力。
但母亲依旧因为她的成绩不好,时常打骂她。
对外面,母亲是很好的人,甚至愿意借钱给亲戚,哪怕那个亲戚总不还钱,哪怕那个亲戚已经买了城里的房子,在别人面前笑着说一年挣了几百万不差钱,母亲也还是没有撕破脸皮,更没有催那人还钱。
对邻居,母亲也很好,会去送煮好的肉粽子、瘦肉汤,那是她很少能吃到的。
每次她想多吃点肉,都要害怕母亲会不会打她,但母亲却将她那么想吃的东西,分给了别人。
为什么,为什么对别人那么好,为什么对外人那么好?
为什么不可以对她好点,为什么不可以和她好好聊天说话?
如果可以,她不想要一个对别人善良的母亲,她只想要一个对自己好的母亲。
哪怕自私,哪怕刻薄,哪怕小气,只要是对她好的妈妈,如果能有这样的妈妈就好了……
之后,因为工作的原因,她与母亲疏远了。
但是,关系却不会因为疏远而变好。
时间流逝得很快,一晃几十年。
她参与了母亲的葬礼,是自然老死的。
到了现在,她的腿也依旧没有好。
她找到了不算多好的工作,找到了不算多好的伴侣,没有生下孩子。
看着那张黑白色的照片,她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也随之离开了。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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