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朝着他下跪的人。
看着农妇痛哭流涕前脚刚痛骂完上天不公,后脚又虔诚的请求武圣人救一救他们的孩子。
看着家里穷的吃不上饭了,却也要在社火这一天给“关公”献上一袋米的穷农。
净明感觉这群人愚蠢的可怜。
于是他故意在一场重要的社火场合里,折断了高跷,醉醺醺的躺在了地面,故意的表现出“凡人”的一面。
让他们明白……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
你们在自欺欺人!
真要有神,为什么不救自己的父亲?
真要有神,为什么扮演神的他,会如此凄惨?
但没人信。
他们只认为净明根本没有学到他父亲的本事,失去了让关公附身的能耐,他父亲的死,也根本不是什么饮酒过度,只是……完成了关公给他的任务罢了。
甚至,在他父亲死的那天,村民们还传,他父亲和关公是同一天死的,这是……他妈的祥瑞!
那天后,净明消失在了自己的家乡。
从此再没有人能够狂饮三斤白酒,还能踩着高跷保持清醒的人,社火没了关公,大明寺多了一个净明。
净明本来打算老死在大明寺内。
首到这一天。
神,真的出现了。
和父亲说的一样,他就像是人看蚂蚁一样,一脚……带走了大明的安稳,也带走了净明心中最后一丝底线。
“我,要成神。”
“……”
这是嗔在茧内做的梦。
如同走马灯一般,将他前半辈子的事情走了一遍。
很多事情,身为净明一部分人格的他,并不清楚,尤其是为什么净明会出家,为什么他会做出这种事情。
死亡前的走马灯,以及破茧重生后的新生,帮他解开了很多谜团。
净明狠下心来分开了自己的五个人格,贪、嗔、痴、慢、疑,因为他想成神,而父亲的那句“神,是没有人性的”这句话,成为了改变净明一生的话。
在扮演关公的时候,他见过贪婪的地主,见过愤怒的父亲,见过没有主见愚痴的农妇。
见过傲慢如高山一般遮蔽了双眼的大明皇上。
以及生性多疑的自己。
放弃人性,才能成神。
净明不想去做父亲口中的那只蝼蚁,也痛恨那些“害死”父亲的愚痴民众。
甚至,当净明剃度出家之后,在寺院里也能看到和当初跪拜他的村民一样愚痴的信徒。
人,都一样。
愚蠢。
无知。
贪婪。
傲慢。
多疑。
想要成神……就得斩去这些。
于是,便有了贪嗔痴慢疑。
嗔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只有自己最特殊了,因为净明本就不是一个喜好生气的人。
他的怒,来自于他的父亲。
那个因为如同毒药般的三斤白酒,痛苦让父亲的脸,变得常年狰狞,如同“愤怒”一般。
他恨的不是那白酒。
愤怒的也不是那些愚昧无知的跪拜者。
他愤恨的是……这不公的世道!
“幺儿,既然世间没有神,那我们就变成他们的神!”
“幺儿,举起你手中的刀,砍了他,砍了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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