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高掏出一根烟,慢慢点上:“其实我也考虑过语音写作,始终习惯不了,敲出来的字和念出来的话,始终隔了一层东西。”
“口头汇报呢?”高阳说。
“哦,这个不影响。”格里高讪笑一下,迎上高阳的目光,他似乎没变化,又好像全不对了。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某出戏剧进入到混沌、微妙的平静期,等待它的是无可避免的爆发和失控。
格里高汇报完暴食之战,本就沉重的气氛雪上加霜。
作为亲历者,格里高已经熬过最难的时候,反而很平静。
他观察大家,发现一个颇有意思的现象:虽然每个人都很沉痛,但亲历队友牺牲的人悲伤得更从容。
剩下的人,则悲伤得更加剧烈,他们的良知似乎不允许他们跟亲历者一样从容,仿佛这是一种深深的冒犯。
这导致他们的悲伤中多出一些用力过猛的矫饰,这矫饰称不上虚伪,仅仅是幽微人性的复杂产物。
突然间,巨大的徒劳压垮了格里高。
因为他觉得此刻值得书写,又不知如何书写。
一直以来,他都想用文字记录真实,可文字永远只能尽量概括真实而无法替代真实。
真实是发生在眼前的须臾永恒,而非文字镌刻出的镜花水月。
“萌羊。”
格里高回过神时,发现高阳正单膝跪在小女孩身旁。
高阳声音冰冷:“接下来的敌人很可怕,可能我们都会死,你还要参加么?”
“嗯!”萌羊双眼通红,用力点头。
“为什么?”高阳问。
“因为,我是战士。”萌羊目光坚定。
三秒的沉默,高阳点头:“好。”
高阳起身:“奈奈,将昏迷的人送回千禧楼,给你二十分钟。”
“哼!吾王只需十五分钟!”奈奈说。
高阳看向其他人,“原地休整,十五分钟后出发。”
“队长,你找到傲慢了?”了了问。
“嗯。”
苍劫三时辰降临时,高阳通过【裁决者】的连结,反向感应到王子凯的大致位置,正是他兽格苏醒的地方——枯井处。
王子凯想必也第一时间察觉高阳的位置,但他言出必行,没来找高阳。
两人默契地等着这一刻,仿佛宿命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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