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全僵住了,刘燕的话像一道惊雷,炸得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聂芊芊指了指自己,心绪波动。
难怪她刚穿越时,总觉得原主的脸既不像刘燕,也不像聂二壮,原来她根本不是聂二壮的孩子!
埋藏得再深的秘密,终有见天日的时刻。
当年在老聂家,她不敢说破真相,怕聂家人就此不管年幼的芊芊,那时孩子毫无营生能力,她根本独自养不活。
后来芊芊长大成人,带着她逃离聂家,她几次想坦白,却又屡屡退缩,怕失去“芊芊母亲”这个身份。
这身份,是二十年前支撑她活下来的理由,更是她余生的精神支柱。
聂二壮被乔老粗暴地扔出了院门,本就因长期醉酒昏沉的脑袋愈发混沌,连今夕是何夕都辨不清。
后悔?
他早该后悔了,此刻心里还多了迷茫与痛心。
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不是亲生的,亲生女儿早在二十年前就没了
芊芊的聪慧能干、顾霄的功名成就,都与他毫无干系,他成了孤家寡人,没人看得起,也没人心疼,活着仿佛没了意义。
近四十年的人生碎片在脑海里闪回。
新婚时刘燕体贴温顺,两人还度过了一段平淡但温馨的岁月,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从女儿出生后,聂老太太的不满、聂大强的嘲笑,骂那孩子是“赔钱货”时?
是聂文业展露读书天赋后,他愈发觉得芊芊是丫头片子,将来终究要嫁人,没法为他争光时?
是后来他嫌刘燕无趣,整日只知操持家务、带孩子,便在外寻欢作乐,对她愈发厌弃时?
已经说不清楚了。
他曾拥有的不懂珍惜,自以为拥有的又全是虚无,匆匆四十年,竟像一场荒唐的梦。
恍惚间,刺骨的冰冷包裹了全身。
冬夜的清河结着厚冰,村民常凿洞冬钓,神志不清的聂二壮辨不清方向,竟失足跌进了冰洞。
河水冻得他骨头生疼,可这份痛,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放弃了挣扎,任由河水将自己拖向深处,直到意识彻底陷入永久的黑暗。
刘家新宅里,众人各自回屋。顾霄陪着团团和铁蛋睡下,特意把空间留给了聂芊芊和刘燕母女。
刘燕的情绪许久才平复,摇曳的灯光下,一场巨变让她显得格外憔悴。她鼓起勇气看向聂芊芊,眼中翻涌着愧疚与不舍。
聂芊芊轻轻弯起嘴角,伸手握住刘燕冰凉的手,细细搓揉着为她取暖:“娘。”
只这一个字,刘燕刚止住的眼泪便如断珠般滚落。
她嗫嚅着嘴唇,嗓子像被堵住似的,半天才哽咽开口:“芊芊,是娘对不起你。娘一直瞒着真相,愧对你这声‘娘’——我不是你的亲娘,咱们没有血缘关系。”
“当年捡你的地方,我回去找了无数次。那时刚失去亲生女儿,我整个人都是懵的,记不清方向和路程,一找就找了几个月,等再去时已是次年夏天,那里什么痕迹都没有,也不知你亲生家人后来有没有寻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