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珠颔首,声音轻慢:“本宫要你去审老郡公,问清楚,他口中说的姓齐的人,到底是谁,他又了解多少。”
“是。”雷尘正要转身离去,却被沈定珠再次叫住。
美人靠着软榻,神态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想了想,还是红唇微动:“审可以用点手段,外祖父是不打不招的性子,但做得自然点,别吓着本宫的父母。”
雷尘拱手:“卑职明白。”
更漏一点一滴的过去,沈定珠凝眸望着,陷入雨后烟雾般的心绪中。
太阳的光芒从正中到斜照,一开始透过窗牖,打在一整面墙的多宝架上,宝物光泽璀璨粼粼,而现在黄昏将近,光的影子,便落在了美人微垂的半张白瓷侧脸上,犹如上苍抚摸着一件上好的白瓷美器。
沈定珠抚着腹部,静静地等着,沐浴着金色灿烂的夕阳,春日白天的温暖下沉,夜里多了丝丝清风凉意,青紫色的窗纱被吹浮动,沉香的气息时聚时散。
“娘娘,”沉碧回来了,推开门,凝聚了满室的光晕与香风,便一下子有了缺口,“奴婢打听清楚了,当年落榻在沈府上的那位公子,确实姓齐。”
沈定珠眉心一跳,只听沉碧继续压低声音道:“而且,这人是老郡公救回来的,因颇有才学,被咱们大人留宿府中,谈论经典,奴婢还打听到,这位齐公子离开的那天,只留了一封简单的信,还说有机会,会来看望咱们大人和老郡公。”
沈定珠手握玉如意,指尖不自觉地收紧:“可有问清楚,他当初留下过什么东西没有?”
沉碧摇头:“不曾。”
只怕就算留下来,也被她外祖那个老糊涂笑呵呵地收下了。
不一会,雷尘也赶了回来,将老郡公做过的事,全数交代。
“卑职说是皇上和娘娘彻查,老郡公起先不肯说实话,后来还是迫于威压说了,并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雷尘先道。
沈定珠面色紧绷,光影横斜,外头的天空已有些泛蓝了,她点头:“你直说吧,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雷尘一五一十地道来,原来,这个齐公子最初来晋朝京城游玩,奈何旧疾发作,在林子里昏迷,被一起打猎的沈相和老郡公发现,老郡公见他穿着锦衣,料定他身份不普通,故而让沈相将他带回府中救治。
于是,这位齐公子醒来之后,得知自己的处境,主动说自己是外郡人士,来京城游玩的途中因不熟悉林中地形,与随从分散迷路,之后旧疾发作病倒。
这位齐公子说只会借住几日,待身体好全,找到随从就会离开,沈相派人医治,便因朝务繁忙将此事抛之脑后。
倒是老郡公,与他一来二去的相熟了,认为这位齐公子腹有诗书气自华,往后必然是人中龙凤。
雷尘说到这里,微微低了低头:“老郡公收了齐公子一样东西。”
沈定珠早有预料,她外祖父这样的人,会将所有人的利用价值发挥到最大,眼里只有利益,必然不会白白搭救一个陌生人。
“他拿了什么?”
“老郡公说是一块玉佩,没什么特殊的,只是成色好,但到了平邑以后,他便将玉佩弄丢了。”
沈定珠纤细的指尖揉了揉眉心:“他真的不知道那位齐公子的身份?”
雷尘回忆老郡公跟他交代的时候,吓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的模样,看样子也不像是撒谎。
“看老郡公的样子,恐怕真的不知道,之所以会让娘娘与他定亲,也绝非一时戏言,而是听这位齐公子自己说了一件事。”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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