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
下邳。
方才经历了战火洗礼的下邳城,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宁静和安逸,而是充满了创伤和沧桑的气息。
城墙上的青石砖块已经被战火烧得龟裂,原本高大坚固的城门被冲车撞得个稀巴烂,城内的屋舍也多有损毁。
进入城内,所见所闻充斥着战争的痕迹。
狼藉的街道上堆满了碎石和瓦砾,商铺的窗户破碎,摊位被推翻,街道两旁的民居大部分已经被火焰吞噬,只剩下残垣断壁。
街道上的尸体和血迹无处不在,传来的哭泣声和呼救声让人心如刀割。
孩童们的欢笑不再,年长者的谈笑声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哀鸣和沉默。
城外的田野也遭受了严重的破坏,农田被踏平,庄稼被烧毁,一片狼藉。
战马的蹄声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奔腾,而现在只剩下了灰烬和荒芜。
从这下邳城内外的惨烈程度,便可知晓不久前的战事有多么激烈了。
但胜利者,终究还是他臧霸!
下邳城中,沾血的府衙大堂中,他终于是可以将自己沾血的环首刀放下了。
瘫坐在主位之上,臧霸布满风霜的脸上却是在大笑。
“哈哈哈~”
经此一战之后,他算是将徐州守住了。
当然
也只是暂时性的守住而已,要想真正的封王裂土,凭借这一战,可远远不够。
此战准备多日,臧霸假意分兵去收复琅琊郡、东海郡,为的便是吸引伊礼来攻,没想到伊礼当真上当了,攻入城中,然后,被他埋伏,血战之下,伊礼败走,手下兵力十不存一,如今在徐州再也没有能取代他的人了。
魏军虽然也要进入徐州,但魏军毕竟是外人,而徐州,只有徐州人来统治,那些百姓才会心安。
最起码,徐州人再是凶恶,也不会屠杀自己人。
而魏军会!
这便是区别。
“报~”
有偏将绑着一锦袍老者上前,他先是对臧霸行了一礼,然后说道:“主公,抓到一条大鱼,此人是魏王使者蒋干!”
魏王使者?
臧霸眼睛一亮,整个人也是端坐起来了。
他目光移到那个被五花大绑的老者身上。
此刻的蒋干被人五花大绑着,昔日的风采已然消失,他的身形略显佝偻,皱纹深刻地刻在额头和眼角。头发斑白,稀疏地散落在他的头顶,苍老的颜色凸显出岁月的沧桑。
即便是模样狼狈,臧霸还是认出了他来了。
“真是蒋干!”
臧霸握刀起身,走到蒋干面前,仔细端详几下,然后仰天大笑几声。
“哈哈哈~”
蒋干的衣袍已然破旧不堪,衣角破裂,露出一些破烂的布料。他的手腕被绳索牢牢地绑在一起,无法自由伸展。尽管如此,他的背脊依然挺直,毫不示弱,
“逆贼,要杀便杀,何须多言?”
原本伊礼是不敢来攻下邳的,还是蒋干在一边一直劝说,最后伊礼才下定决心,前来攻下邳。
不想一来攻,便是中了臧霸之计了。
“我为何要杀蒋公?你为我立了大功,未有你,我岂有今日这一胜?”
“你!”
蒋干怒目而视,胸口剧烈起伏,眼睛翻白,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要晕过去了。
“那伊礼谨慎惯了,敢来攻城,肯定是你在一边撺掇,难道不是?”
蒋干将头一撇,不想与臧霸多言一句。
“给蒋公松绑!蒋公乃名士,以才辩见称,独步江、淮之间,莫与为对,如此名士,岂能五花大绑,这不是在折辱他吗?”
那偏将愣了一下,马上说道:“松绑,快快松绑!”
绳索被解下,蒋干却是冷冷的看着臧霸,冷声道:“逆贼此举,难道是要我拜服与你?哼!我蒋干不仕二主,若阁下当真敬重我,便赐我一死罢!”
原本是想要帮魏王收回徐州,一洗多年前的耻辱,没想到,这耻辱没洗成,又多了一层耻辱在里面。
无颜面见大王啊!
不若一死了之算了!
“蒋公乃名士,我如何愿杀你?不过,方才蒋公有一句话说错了。”
见蒋干一直闭着眼,臧霸笑了笑,轻声说道:“我非是逆贼,实在是忠臣啊!只是受到伊礼、吴敦的挑拨,受其蒙蔽,才会反魏,如今此二人皆败,我自是要洗刷冤屈,复归魏王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