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他恐惧的是,天象。
群臣能想到的道理,他又岂能想不到。
罪己诏,和找个替死鬼,这还用考虑吗?
是人都有求生欲,即便大难临头,他依然不肯就这样放弃。
‘噗通’跪下,以头抢地,声泪俱下:
“陛下,陛下,是他们污蔑臣啊……”
“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此心日月可鉴呐,陛下……”
朱元璋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但并没有直接宣布,而是装作惊疑不定的样子。
群臣知道皇帝想要什么。
“陛下,毛骧仗着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欺上罔下……”
“利用陛下对他的信任,结党营私聚敛钱财……”
是的,皇帝是圣明的,只是被欺骗了而已。
这就是皇帝想要的。
而现在,我们就要提醒陛下,您被骗了。
果然,朱元璋脸上露出疑惑之意。
刚准备开口继续表演,却见一名禁卫,未经允许就跌跌撞撞的闯进来。
大声嘶喊:“陛下,太孙在箭亭坠马。”
刚才还和菜市场一样热闹的奉天殿。
霎时间,陷入了沉静。
朱元璋‘噌’的一下从龙椅上跳起来,顺着台阶冲到那禁卫面前:
“说,太孙现在如何了?”
那禁卫战战兢兢的道:
“太孙……太孙浑身是血,陈伴读正在抢救。”
朱元璋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幸好孙福及时扶住才没有倒下。
群臣也无不骇然,太孙重伤,麻烦了。
太子一系的大臣则陷入了恐慌,就连最混账的常茂,脸都白了。
太孙对他们的重要性,甚至还超过了太子。
毕竟太孙有常家的血脉,而太子只是常家的女婿。
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朱元璋深吸口气,勉强稳住心神,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外面:
“走……去箭亭……”
说完也没有理会群臣,就径直朝箭亭奔去。
常茂这会儿也不傻了,拔腿就跟了上去。
群臣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做。
最后还是李善长站出来:“诸位暂且回去等消息吧。”
“曾尚书、任尚书、王尚书……”
他一连点了七八位重臣:“伱们随我一起去箭亭看看。”
毕竟是开国功勋,江湖地位还在。
他一开口,群臣就犹如找到了主心骨,纷纷离去。
毛骧也趁机离开,脸色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心中已经有了自救的办法,马上回去四处宣扬。
太孙坠马,苍天示警。
这代表着啥?
代表太孙乃天命之主。
如此,既能反驳邬秉让的朝有奸佞之说,还能讨好朱元璋。
——
事情倒退回两刻钟前。
听到朱雄英的求救声,陈景恪只觉的手脚冰凉。
也不知道是哪里爆发出来的潜力,竟然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十几米。
随着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再加上天空出现的微弱星光,他终于能看到一些东西了。
脚步又加快了几分,第一个冲到了朱雄英身边。
而此时,在场的大多数人,要么还震惊于日食,要么还在适应黑暗。
朱雄英骑的马不知道哪里受了伤,躺在地上挣扎,就是站不起来。
而朱雄英双脚困在马蹬里,一只腿被牢牢的压在下面。
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他非常的惊慌。
见到有人过来,虽然看不清脸,他却敢断定是陈景恪。
当即脸上露出喜色,道:“景恪,快来救我,我腿被压住了。”
陈景恪连忙上去用匕首挑断马蹬上的绳子。
“你有没有受伤?”
朱雄英一边将被压住的腿往外拔,一边说道:
“没有,就是被压住的腿有点疼。”
陈景恪放下心来,有点疼是正常的。
肯定是没有断,否则朱雄英别说这样拔自己的腿了,动一下就能疼的晕过去。
真要感谢护具,否则今天大家都难逃惩罚。
见朱雄英无碍,他的心思也活泛了。
抬头看了看日食,心中不禁叹息,真是麻烦啊。
希望不要对新政造成影响。
但黄河改道的事情恐怕要放一放了。
朱元璋才是最头疼的吧,估计这会儿正发愁呢。
马的身躯很重,朱雄英又穿着护具活动不便,拔了几下都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