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欧阳修涉嫌“以张氏资买田立户”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作为朝廷的翰林学士,不但有**之举,而且还侵吞了外甥女的彩礼钱。
此消息一出,民间更是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百姓们可不辨真假,他们只负责骂。
欧阳修名声扫地。
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的文章、书法也被一些激愤的书生们撕毁焚烧。
一代文宗,眨眼间成了衣冠禽兽。
谏院右正言钱明逸乘势而上。
当即就递上弹劾奏疏,称欧阳修“私于张氏,且欺其财”,理应重判。
贾昌朝、陈执中二人当即上奏,亦请求重判欧阳修。
这些奏疏,明显在给主审的三司户部判官苏安世压力。
很快,苏安世便拿到了欧阳氏的田契,并确认了此田契确实是欧阳修用张氏的嫁妆所换。
证据对欧阳修越来越不利。
……
入夜。
苏良离开开封府后,并未回家,而是租了一辆马车来到欧阳修府邸的后门。
其头戴斗笠,身穿黑衣,敲响了欧阳家的后门。
苏良作为监察欧阳修**案的监管官,私下见欧阳修其实是不合规矩的。
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亲口问一问欧阳修。
为苏良开门者乃是一名中年人。
他见苏良戴着斗篷,面色又陌生,不由得问道:“敢问公子是?”
“苏良苏景明请欧阳学士一见!”
苏良虽然官不大,但在汴京城的名头还是不小的。
“请苏御史稍候。”
当即,那名中年人便快步朝着里面汇报去了。
片刻后。
苏良被引至后厅。
头发枯槁,神色疲倦,看上去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的欧阳修缓步走了出来。
“苏小友,你作为监审,此时偷偷来见我,不合规矩,万一被人发现,会毁了你的前程的。”欧阳修说道。
苏良正色道:“欧阳永学士在苏良眼中,是当下大宋朝堂的骨气,是天下书生的榜样,苏良前来,只想请欧阳学士亲口告知,与张氏**,可为实情?”
“唉!”
欧阳修长叹一口气,缓缓坐了下来。
“老夫如今即使浑身都是嘴,恐怕也解释不清楚,我欧阳修再混蛋无耻,也不可能做出如此龌蹉肮脏的事情啊!”欧阳修近乎哽咽。
此时,他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这种无奈令他几近绝望。
听到此话,苏良心中稍安。
“《望江南》可是……”
“绝非吾所作!”
“那……那……以张氏资买田立户呢?”
“此事……此事确实是老夫的过错。吾妹早年失夫,心情抑郁。而那张氏,夫家富贵,我便想着将这笔钱当作吾妹的养老费用,哪曾想……唉,我是一文钱也未曾侵占啊!”
听到这里,苏良全明白了。
与张氏**为假,以张氏资买田立户为真,但欧阳修未曾贪墨一文钱,皆是为欧阳氏所置。
苏良选择相信欧阳修。
二人闲聊了数句后,苏良站起身来。
“欧阳学士,我已知实情,也愿意相信您,定然不会让您蒙受不白之冤!”
说罢,苏良便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