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知谏院欧阳修大步走了出来。
“敢问陈相,你可去开封府看过有多少僧人做过恶事,你又可知汴京僧人在百姓心中是什么口碑?若你都未曾调查,便将其认为‘因噎废食’,是不是过于武断了一些?”
随即,御史中丞唐介也站了出来。
“僧尼吃斋念佛外,自有许多事情可做,但前提是不做恶事,昨夜那些僧人之行径,实乃禽兽所为,陈相觉得这只是个别不良现象吗?”
一旁的殿中侍御史范镇补充道:“汴京城僧尼已成百姓心中毒瘤,臣以为不得不除,让他们只去吃斋念佛,反而能利国利民!”
……
陈执中面色铁青。
他没想到这些台谏官如此不给他面子,他就说了一句话,便被一群人怼了一顿。
实在是下不来台。
他顿时意识到,首相比副相难做多了,怪不得杜衍大多都是闭口不言,或者到最后才说话。
他站出来说话,显然是站早了。
这时,一直都没开口的枢密使夏竦站了出来。
“唉!”
他先是长叹一口气,然后缓缓道:“官家,臣没想到杜相致仕后,朝堂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开封府无视中书,以下犯上。中书无法辖制开封府,软弱无能。一群台谏官更是说了一堆无脑的话语!”
夏竦一句话,将中书、开封府、台谏全骂了。
顿时,所有人都望向夏竦。
陈执中眼里冒着杀气,分明是在说:你有能耐,首相怎么不是你呢!
夏竦环顾四周,道:“臣以为,当下的重点是如何留住我朝的脸面,不能让那些外国特使们看了笑话!”
“年节之下,多国朝贺,我们是要让他们听到经常为官家讲经的和尚聚众**,还是我大宋的官员日日赌博?此事无论要如何处理,都必须放到年后再论!”
“至于禁止僧尼经商,能说出此话者,不是没脑子,就是大奸大恶之臣!”
夏竦骤然放大了声音。
“他敢去天章阁望着太宗和先帝的遗像说这句话吗?他敢去太宗和先帝的陵墓前说这句话吗?”
“太宗曾言:浮屠氏之教,有裨政治。我们若打压僧尼,便是在逆祖宗家法做事,逆祖宗家法,我大宋将要亡国啊!”
这时,夏竦突然抽泣起来,并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几乎看不到的眼泪。
“官家,我大宋立国至今,能一直国泰民安,无战乱之忧,靠得便是祖宗家法,是太祖太宗和先帝留下的规矩。我们为了富国富民,可以施行各种新政,可以尝试各种策略,但是绝对不能违逆了祖宗家法!”
“祖宗家法,乃是我大宋的治国之本。近日来,老臣觉得我们的路走歪了,台谏官们已忘了祖宗家法的约束,而今更是提出违逆祖宗之法的建议,实乃大逆不道。臣今日若不能阻拦,死后将无脸面对先帝,面对太祖太宗!”
说罢。
夏竦突然跪在地上,双手一扬。
嘭!嘭!嘭!
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此时的他,脸上尽是泪水,鼻翼下还有一道透明的鼻涕。
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让人感觉到,整个朝堂,就他聪明,就他敬畏祖宗,就他是为了大宋江山着想的忠臣、能臣、良臣。
“夏枢相,拨乱反正,一语道透我朝堂乱像,实乃耿臣,臣认为夏枢相所言甚有道理!”一名官员站出来高喊道,其脸上也挂上了泪花。
“臣附议!”
“臣附议!”
……
紧接着,数名官员都站出赞同夏竦的观点。
夏竦此番话,确实很高明。
至少比陈执中高明。
以祖宗家法,压倒了所有言论,且还将自己标榜成了朝堂唯一清醒的识大体之臣。
赵祯听后都有些感动,连忙道:“夏枢相,快快请起,朕怎会忘了祖宗家法!”
就在众臣都以为此事将会依照夏竦的建议,年后再议的时候。
苏良大步走出来,拉长了声音道:“臣以为,夏枢相所言,大错而特错矣!将此事压制而年后再论,实乃纸包火之策。”
苏良正值青年,嗓门宏亮,气势十足,一下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官家,大相国寺僧人是什么成色,做了多少丑事,汴京百姓尽皆知晓,将此事压下去,完全是自欺欺人。”
“去年,民间流传,一名商人携妻去大相国寺求子,当时的大和尚给一药方,承诺一年内必生子,而后那大和尚与商人妻私通,生下婴孩,气得那商人服毒自尽!”
“此事,诸位谁人不知,汴京百姓哪个不知!”
“这样类似的事情有很多,大相国寺僧人的名声早就臭了。而开封府此举,只是将这些臭名声扒出来而已,此事已经出来了,那些外国特使们不可能不知晓,我们要做得是雷厉风行,给百姓一个交待,给天下一个结果,这才是大国之风!若此等气度与胸襟都没有,与辽夏那般野蛮人何异?至于是否要禁止僧尼经商,完全可年后再论!”
苏良说完后,朝堂再次安静下来。
那些刚刚支持夏竦的官员,突然觉得苏良之言,似乎更有道理。
写了很多,又删了很多,宁可少写,也不能让诸位看不好的,今天真的尽力写了,查了大半天宋朝和尚的资料,但又没用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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