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本相两个时辰都等不了,速速放人,一切罪责由本相担着!”在陈执中眼里,当下,事事皆应以冬至郊祭优先。
“人命关天之事,即使是官家来了,若无合适的理由,下官也不会放人,除非中书当下就下诏令将下官罢黜掉!”
“包拯,你莫仗着圣恩隆重便如此放肆,冬至郊祭关系着我大宋国运,真要闹到官家面前,也是本相有理!”
包拯冷声道:“开封府只是在处理一桩人命案子,与冬至郊祭无关,陈相若急着演练,可再去寻驯象人与驯马人。”
“依照我大宋律令,那个驯象有失的驯象人,因过失致人身死,至少也是脊杖十三,编管一千里,俨然不可能出现在冬至郊祭上!”
“不行,绝对不行!”陈执中高声道。
“你可知,汴京的大象多出于广、韶诸州与交趾,驯象人都是与大象一同前来的,非常珍稀,你若将其关起来,本相去哪里再找合适的驯象人?”
“此事便不归开封府管辖了!”包拯语气平淡地说道。
“你……你……你……真是气煞老夫,如同一头犟驴般,丝毫不知变通。”陈执中气得连喘粗气。
……
一旁。
张方平一脸无奈,二人吵架,他根本插不上嘴。
就在这时。
他见唐介和苏良走来,不由得大喜,连忙道:“二位,莫再争吵了,主持公道的人来了。”
陈执中看到来者是唐介与苏良,瞪了张方平一眼后,瞬间拉下脸来。
若是夏竦来了,还能助他。
这两位来了,定然只会给其添堵。
唐介和苏良走上前来,见陈执中和包拯的脸上都带着火气,不由得看向张方平。
“张相,这二位看来都在气头上,你最清楚发生了什么,不如先为我们讲一讲。”
张方平点了点头,当即讲述起了二人吵架的原因。
半刻钟后,唐介和苏良全听明白了。
二人争吵的原因很简单。
陈执中认为,大象失控造成一死多伤,乃是一场意外,结果已经造成,抚慰死伤者家属,给予钱财即可。
是大象伤人而不是人伤人,此事无法追究人的过失,更非驯象人的责任。
包拯则是根据《宋刑统》,因个人过失而致人死亡者,根据主罪或从罪,至少也是流刑起步。
包拯要审案。
陈执中则因驯象人过于稀缺,且冬至郊祭更加重要为由,要求开封府立即放人。
因观点不同,二人便吵上了。
唐介想了想,说道:“陈相,包学士,二位皆无私心,皆是为国事计,并无过错。我建议,暂给包学士一日时间审问,待案情结束后,二位持卷宗前往官家面前,官家定能体谅,该治罪的肯定要治罪。至于驯象,年年都是走个形式,今年虽是大礼年,但也不应因此坏了法令!”
听到这话,陈执中扭脸望向唐介。
“唐中丞,你说此话,有些偏颇了吧!什么叫做驯象是走个形式?什么叫做不能坏了法令,本相此举坏了我大宋哪条法令!”
“此事本就很简单,驯象人因朝廷公事而出现意外,对受害人家人进行抚恤即可,这个钱,中书来出!”
“陈相,这是钱的事情吗?因朝廷公事致人伤亡,难道便不需有人负责吗?”包拯瞪眼道。
“本相来负责行不行?你是打算判老夫斩刑,还是要将流三千里?”陈执中顿时怒了。
当下,在陈执中眼里,没有比冬至郊祭更重要的事情。
他只有将其办的完美无瑕,才能得到更多朝臣支持,以此稳住首相之位。
“谁致人身死谁负责,我朝从无顶罪之说!”包拯也来了气。
此刻的二人,各自都无法理解对方的行为。
这时,张方平开口道:“二位,你们觉得这样可行不?先放出人,待冬至郊祭后再审再判,如何?”
“《宋刑统》中并无此条例,请恕下官不能照办!”包拯道。
“那……那我去请旨,当下就去请旨,如何?”张方平又说道。
包拯再次摇头。
“官家若下此等旨意,将会与《宋刑统》所载条令相悖,《宋刑统》乃经由太祖诏令颁行全宋,下官定然不能听从官家的旨意而违逆太祖定下的法令!”
听到此话,张方平也黑下了脸,只想甩袖一走了之。
这时,张方平看向一直都未曾开口的苏良,问道:“苏御史,你怎么看?”
苏良想了想,一脸认真地道:“下官以为,包学士所言甚有道理,此外,下官建议自此次礼祭起,应废弃驯象表演。”
“苏……苏景明,你……你是不是专门来气本相的?”陈执中说罢,身体朝着椅子上一歪,竟被气得昏厥了过去。
“快去传医官!”包拯大喊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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