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们确实需要想想别的办法,不然迟早会被追上抓住。”克隆体说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观点,“我不是很想不明不白地死在这种没人知道的地方。如果在能源耗尽之前我都一直没有听见什么好消息的话,或许我真的会在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里跳车,然后去干点华丽的事情。”
“确实有好消息,但只有半个。”桑托没什么好气的声音里透着点焦躁,“在顺着车辙和脚印去捡你——请原谅,我无意冒犯,多恩大人——的过程中,我已经成功在聒噪的阿库尔多纳持之以恒的干扰下(阿库尔多纳:嘿!)重新完成了虚数潜航所需要的数据采集和算法编写。所以理论上,我们可以通过潜入虚数域的方法从这里直接消失。”
这段话当中包含的陌生名词令多恩皱起了眉头,但他再开口的时候,依然保持了此前冷静的语气:“但是你没有选择这么做,士兵。我要求你对此给出一个具体的原因。”
“因为导航系统在新环境下运行的误差还没矫正好,我们不太能判断在潜入虚数域之后我们会飘到哪去,能源上似乎也不足以让我们一口气跳回到星炬里了。”回答这个问题的是阿库尔多纳,“最坏的一种结果是,我们从这里消失,几天后再次上浮,然后就不得不和另一群数量上远超过我们的敌对单位再次大眼瞪小眼。”
“最坏的一种结果是我们没法再次上浮回到实数域,就此成为在现实宇宙和亚空间中都无法观测的一种‘不存在的幽灵’。”桑托略显焦躁地纠正,随后在雷达嘀嘀的警报声中提醒了一句,“坐稳,战术规避。”
反重力引擎咆哮着抗拒起整个载具的惯性,试做品一号在半空中展现了一个与方正到愚蠢的纸箱外形所不相匹配的机动能力。阿库尔多纳成功依靠磁力靴、安全带,以及自己的核心力量把自己纹丝不动地固定在了观察窗边上,并在某个瞬间里确信自己看到了一只地狱飞龙的尾巴尖。但对于座舱当中的另两位乘员来讲,几乎停摆的动力甲和破破烂烂的仪式铠甲在这件事上帮不了他们什么——桑托因此听到了自己身后传来了少许碰撞声,但至少没人真的因此抱怨起来。
舱内的空间其实还没挤到那个程度,至少在桑托眼中看来,里面少说还能再塞两个藤丸立香进去。但对于这几位连人带甲在体型上一个比一个庞大的生物来说,只要稍微一动,相互间就无法避免会产生磕碰也是事实。
“我从未听闻过这项技术。”在这一阵东倒西歪之后,多恩如此开口,且显然并非要发出责难的意思,“时间紧迫,我来不及深究它的原理,但我们无法在航行过程中对航线进行手动校准吗?”
“虽然迦勒底提供的原版技术是将有关航道的所有计算都关在黑箱里完成的,但对我们当前的设备来说,这也并非不可能。”桑托回答,“真正的问题在于,虚数域当中没有星炬这样的航标,即便我们在手动操作,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会把自己‘操作’到什么地方去。”
多恩自动略过了这段话当中对他来讲非常陌生的几个名词,直接提问:“既然如此,那么这一载具本该如何计算航道?”
“直接定位实数域中的某个点,但事实证明,即便‘纸月亮’成功将我们引导出了虚数域,我们的落点依然可能被某种手段干扰。”不然他们就不会落到这个该死的地方遇到这些惊心动魄的事情了。桑托这么想,但他现在也无法肯定地说“这真是太倒霉了”(或者“我们真是太幸运了”)。
多恩顺着桑托无意识间的肢体动作看向了被安装在驾驶座边上的沉思者阵列。他确信自己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见“纸月亮”这个词,但他又确实对此感到了一点莫名其妙的熟悉。他把这点不知所云的奇特错觉甩出自己的脑海,当机立断地发布命令:“就这么做,我们离开这里,然后手动矫正航向以抵达一个相对合适的目标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