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想象吗?那個康拉德·科兹竟然劝我自重!讲道理,那个不自重到自杀式求死的人到底是我们中的谁啊!费鲁斯先生也没好到哪去,他告诫我不要脑子一热就对眼前的敌人冲上去,可我寻思这也不是我冲上去的!是对面冲到我脸上的!帝皇也警告我说该跑的时候就得跑——要我说,但凡这件事我稍微占一点理,这群地狱笑话大师一个都别想全身而退!马后炮有什么用!我在这个位置上确实应该惜命,但我身边的那些人的命就不算命了?!客观上我承认帝国中每个人的成本和效能在计算上确实让性命能分出轻重来,主观上——都被奸奇贴脸了伱让我怎么在那个时候想起来该客观!我又不是计算机!管你们到底对我说了什么!反正,不论是再来一遍,一百遍,甚至一万遍,我都会选择去抢米塔!”
在且仅在此时此刻的圣血大教堂里,以上所有姓名和事件都不算是最高机密,但当它们被藤丸立香以这种形式组合在一起说出来的时候,效果依然显得非常炸裂——起码,在场的几乎所有圣血卫队成员都被炸懵了。
“消消气,消消气。”憋着笑的圣吉列斯不太走心地安慰,“既然你自己拿定了主意,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但我也得向你抱怨一句:你这件事办得真的很吓人。”
再次被一句话提醒了自己理亏的藤丸立香迅速偃旗息鼓,坐回到椅子上,垂头丧气地表示:“我有在反省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圣吉列斯再次重复,然后略带轻松地调笑道,“毕竟我清楚,你真正发起火来的时候有多吓人。”
“有什么吓人的。”藤丸立香恹恹地说,“无能狂怒罢了。”
“我是没见过谁‘无能狂怒’时的状态是能在十秒钟之内打穿原体的一颗心脏的。”圣吉列斯意有所指地提醒,“所以其实我相信,你哪怕是在面对混沌大能时,也不是完全没有一战之力。”
他说的是幻境里曾经发生的事,该事件的受害人是刚刚在钢铁勇士当中进行过一轮十一抽杀的佩图拉博。理论上,对圣吉列斯和藤丸立香来讲,确实有过这么一件事,但实际上,藤丸立香带着强烈的否定意义对此挥了挥手,显然没打算将之纳入自己的战绩:
“模拟环境里的事情当不得真。”她用了一个在这件事上更容易被广泛接受的概念来解释,“何况,那一次我完全是在用因果律武器有心算无心。当时的情况是我骑虎难下了,要是在打出这次攻击放了狠话之后,如果对方没服软,那死的就肯定是我……等一下,圣吉列斯你算计我!”
在不自觉的复盘过程中,藤丸立香很迅速地意识到,当初那件被她完全搞砸了的事与眼下这件差点被她搞砸了的事都有一个相似的根源:她因为一件跟自己几乎没关系的事情脑子一热冲到了冲突的最前线。
“我可什么都没说。都是你自己想到的。”圣吉列斯用一种非常无辜的语气得了便宜卖乖,“原则上,因为你目前的作用和地位,我确实得提醒你谨言慎行保全自己,尽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得十全十美。但要说实际上,我还挺喜欢你这个屡教屡犯的缺陷的。这让你看起来比我们都更像人。”
这句赞许倒是抚平了藤丸立香再次沸腾起来的怨气,叫她把自己在本能中炸起来的尖刺全都收了回去,只抱着双臂不咸不淡地低声抱怨了一句:“我本来就是人。”
“我不好说。”深谙谈话艺术的圣吉列斯将话题稍微偏开,“有些生物学上算是人类的家伙可真是一点人事都不干。这样的人你我都见过很多。”
藤丸立香闻此习惯性地过度解读了一下:“谁又惹你生气了?第九原体暂时动不了的话帝国圣人可以代打。”
“倒也不是。”圣吉列斯叹了口气,“只是我错过的事情太多了,最近正忙着把它们补回来,有感而发而已。”
本来直起身的藤丸立香重新靠回了椅背上:“虽然这话说得有点那个,但我确实觉得,这个问题还是扔给罗伯特先生操心比较合适。等将来你有心思的话或许也能着手处理一下,我的话,这种系统性上的问题确实是帮不了一点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