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山中还有迷雾瘴气,怪雨怪雷,幻听错觉。
不要说是普通人走进其中,容易迷路,难以存身,就算是一些下丹田修到圆满的武林高手,误入其中,也有埋骨于此的风险。
在神农架周边的乡村、小镇、城池之中,总是流传着各种关于神农架的怪诞传闻。
最常见的说,当年清朝初年的时候,有清军和当地的义军厮杀,闯入了神农架,数千人的队伍,就此人间蒸发,尸骨无存。
但每隔十数年,只要遇到了雷雨天气,黑夜之中,就有很多人都会看见那些穿着老旧兵装的人马,又在丛林周边出没,成群结队的厮杀,好像在不断重演清朝初年的那场战役。
森林边缘的山镇小屋中,有个黑衣劲装汉子,原本正在练枪,接到飞鹰报信,看过内容后,脸色郑重无比,连忙起身,去后院请出一匹马来。
这匹骏马,混身洁白,没有一丝杂色,身上既没有缰绳也没有马鞍,牙齿平整白净,打个响鼻,喷出来的都是淡淡的花香气味。
尤其是那双大眼,神采灵动,顾盼之间,竟似颇通人性。
这是贺大帅早年的坐骑,陪伴十年,威名赫赫,后来因为贺大帅修成还丹,实在用不上这个坐骑,才放养在此。
劲装汉子平日里,除了接发情报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伺候好这匹马。
但要是遇到急事,也唯有这匹马,能在森林中畅通无阻,无惧迷雾猛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贺大帅如今所在的位置。
吃了几盆精心养出的好花,又看了那信上红漆加急印记,白马才微微点头,让黑衣汉子上马。
进入森林之中,翻山越岭,大概过了几十里地,前方就出现了一片盆地,盆地中有很多斜七竖八的菱形水晶柱,树木稀疏,以至于阳光洒落在水晶之上,反射折射出来,熠熠生辉。
很多水晶柱和浑浊晶体岩石上,都有着意义不明的图画和符号。
盆地周边有数十座屋舍,很多气质干练的男男女女,在这里抄录符号,拓印图画,不时还在争论着什么。
白马驮着劲装汉子,在这里略微停留,马蹄下踏中了几张散乱的纸稿。
就有一个穿着紫色圆领袍,头插玉簪,眉角有条刀疤的女子,抬眼看了过来,面色似有不喜。
劲装汉子心中微凛。
白马是大帅的坐骑,当然地位不俗,但这些跟大帅同处森林中的男女老少,也是大帅这些年里,从各地精挑细选出来,培养而成,非同小可。
记得大帅初治两湖之时,在各地办学,挑选学子,既不教前清的八股,不谈二程朱子、三纲五常的圣人学问,也不谈西洋人的蒸汽治金、新式印染,只谈各地语言、文字图画的造诣。
有人当时对此并不重视,只以为是大帅随口一提的小癖好,偶尔见到遴选出来的学子中,有姿色美艳之辈,尤其好学上进,养成那份知书达礼的文雅气质,令人心动,便要强取来做个小妾。
因此还在官场中引起了一阵风潮,每批学子中冒尖的,总要有那么三五个将要学成时被带走。
后来被大帅听说,将好一批人斩首示众,血腥味道三日不散,困在后宅中的学子又被带走,旁人这才知道大帅对此的郑重。
“我是有加急消息要禀告大帅。”
劲装汉子连忙下马,捡起那几张纸吹了吹,“万望学士见谅。”
紫衣女子瞧了瞧那匹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也怪我们事忙,纸张放得太杂乱,大帅在西面那座山谷之中,你往那边走两三里,沿着坡道下去吧。”
白马似乎对这里的水晶很感兴趣,不愿再走。
劲装汉子只好自己过去。
这里本来就已经是盆地,前方那座山谷,却还要更深近百米,坡道陡峭。
劲装汉子轻功身法不错,如履平地,但快要走到谷底时,眼前一花,忽然看到谷底竟然有许多兵马,正在厮杀。
看那些服饰,其中一方,分明正是清朝初年的兵丁,另一方打着杂色旗号,服装也与百姓无异,多半就是当地民间传说中的鬼军。
这些人厮杀的动作无比真实,不时有鲜血飘洒,头颅滚落,看不出一点虚幻之处,但古怪的点在于,如此战争场面,竟然没有半点声音。
劲装汉子心生戒惧,东张西望,咽了口唾沫。
山谷深处,似乎有人察觉到他的到来,传出一声重重踏脚的声音,所有厮杀场景,顿时烟消云散。
“只不过是材质特殊的山壁罢了,偶尔遇到雷雨天气的磁场影响,会被激活,记录周围的影像,等到下回遇见相似的天气时,就投影播放出来。”
“此种石头在神农架很多,其实不值一提,偏这块石头另有奥妙,投射出来的影像,肉眼极难看穿,而且夜里自动散发莹光,倒是值得我多琢磨了两天。”
说话的人,是一个穿着无袖上衣,黑色长裤,脚踏皮靴,站在这块山壁巨岩上方的男人。
他身材魁梧健壮,肤色犹如铜铁,年纪看着只有三十岁左右,但眉毛、头发,已然全白。
双眉如刀,浓白而凌厉,飞扬入鬓,头发则长约三四寸,竖立在头顶,飘拂在脑后,如同蓬松的白色乱草。
黑衣汉子心想,现在分明是个大晴天,并非雷雨天气,多半是大帅刚才施展了什么手段吧?
他连忙向那人施礼,半跪在地,双手捧起情报:“大帅,松江府送来最高级别的加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