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山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代表任何势力,只是自己对松江府有些意见,准备帮你们整改一下。”
凌度仙哈哈一笑,拱手道:“本府在这个位置上,虽然殚精竭虑,更有在座这么多肱骨之臣相助,乡贤士绅辅佐,但毕竟人无完人,不足之处肯定是有。”
“阁下在什么地方有意见的,可以先提出一两条来,我们商议商议,不必把场面弄得这么难看嘛。”
苏寒山正色道:“你愿意接受意见,那就最好了。所谓整改者,意思当然就是说……”
他手中酒杯粉碎,“整个改掉!”
炸碎的酒杯,化作无数闪亮的粉末,但并不四散飞溅,而是全部朝着松江知府暴射而去。
整蓬粉末,犹如一把七八寸长的尖锥,却远比一个完整的尖锥,更加危险。
这里面每一点细小的碎玻璃,都带有足以打穿数寸铁板的力量,而且一旦遇到阻碍,就会交互碰撞,彼此之间,形成如锯齿,如剪刀般的旋转切割。
后面的碎玻璃会追到前面的碎玻璃,让这道攻击在遇到阻碍的刹那,杀伤力反而暴增。
可是对抗这道攻击的,同样是一些细小的,尖锐的事物。
出手的是沙门道长。
松江知府虽然有三丹田全开的修为,但并不以能征善战而闻名。
四大势力当年在松江地界上碾来碾去,真正强硬善战的,不是被招收带走,就是死无全尸。
他们所需要的知府衙门,是一个善于经营,善于收钱的组织,并不需要在里面任职的当地人,有多强势。
沙门道长却是先天教的护法之一,几十年南征北战中练出来的这一身修为,反应够快,应对也够准。
搭在他肩上的一杆拂尘,被他右手一抖,向前扫出,拂尘顶端蓬松张开,三千银丝向前急射。
每一根银丝都刺中了一块碎玻璃,又在丝线搅动向前之际,将周围的碎玻璃黏带离开。
丝线有足够的长度,那些玻璃粉末,彼此还没有来得及碰撞,就被丝线的不同位置粘上,带走。
“就算你真是徐、贺两边的人,也休想在本座面前放肆!”
沙门道长发出怒斥,手里的拂尘一转,朝着水池那边抽打过去。
他的眼光足够高明,看得出刚才那道玻璃粉末的厉害之处,心中虽然依旧自信,却也不敢大意。
这拂尘一扫之间,已经运足了十成功力,柔软的银丝合成一股,竟然硬生生把空气抽爆。
银丝延伸的速度,突破音速,在空中留下一圈明显的气环白痕。
这杆拂尘,不是寻常兵刃,所用银丝不但韧性十足,一个彪形大汉用剪刀也难以剪断一根,而且拥有很强的延展性。
银丝最长的状态下,可以相当于松弛状态的五十倍。
水池里的青铜骏马,被沙门道长一抽之下,碎得如同粉末,还未朝周围炸散,就被抖圈搅动的拂尘卷住,一起砸入池水之中。
众所周知,铜铁这种东西,并不像泥土海绵一样,拥有吸水的能力。
可是,当铜铁化为粉末,当搅动着铜铁粉末的那些银丝之上,密布着浓稠浑厚的真气,铜铁的粉末和池水,霎时间就融为一体,难分彼此。
沙门道长修炼的武功,叫做《三坛海会真经》,乃是白莲教秘不外宣的神功秘艺。
白莲教在元明之时,声势就已经非常浩大,曾经有作为领头羊颠覆王朝统治的气象。
但是到了清朝,那些个号称白莲教的,其实有很多是地方官糊弄事,硬把白莲教的名头安在了当地的农民起义身上。
道理也很简单。
从顺治到嘉庆,民间的各种起义基本就没断过,不谈那些规模太小,不值记载的,光是史书留笔的,基本就是隔三两年,都得出一桩。
然而,煌煌大清,号称康乾盛世,如果你明着说,就是地方百姓老撑不住,总要冲击官衙,那还怎么大谈大清八旗,继承朱明正统,诛杀闯贼,顺应天理人心那档子事儿呢。
于是白莲教就成了一个万能的背锅对象,不是下官不用心,是白莲妖党蛊惑人心啊。
更关键的是,白莲教这东西有历史源流,并不算是发源于大清的教派,更不可能把根子算到地方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