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拆毛竹到大鸡蛋掉海里后,也都开始慢慢撤了。
三叔的拖船,放下了一根揽绳,拉着七八艘摇橹的舢板,回码头去了。
码头那边。
王金山刚刚停靠好渔船,就立马被他那几个酒肉朋友拉到了一旁。
“他娘的,怎么大家都想学乖,你以为人人都是李多鱼啊。”
“山哥,你就不是当渔民的料。”
“赶紧把这条渔船卖了,咱们去榕城爽一爽,我在火车站那里认识了个蛇头,听说只要跟他混两年,轻松就能当上万元户。”
王金山没有理会这帮人,以前他不懂事,整天跟他们称兄道弟,后来才发现。
这就是一帮吸血鬼。
以前吃饭喝酒的钱,几乎都是他出的。
现在他家不行了,又看上了他家仅剩的那条渔船。
当初这条渔船泡水了,拉到外面去修,抄家时才没有被抄到,可没想却被这群混蛋给惦记上了。
他在码头这边,是在等一个人,不然理都懒得理他们。
等了好一会儿。
看到李多鱼的渔船进港后,王金山赶紧上前打招呼道:“村主任,你回来了啊。”
见是王金山,陈文超稍微有点紧张,手里握住了那把用来撬藤壶和贻贝的厚菜刀。
李多鱼皱眉打量了下眼前这个人,一段时间没见,差点都认不出来,感觉完全变了个人。
一脸胡须渣,
又黑又瘦,
看起来十分的沧桑。
李多鱼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王金山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就是我爹以前搞的那些海带田,我重新整了下,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能不能抽个时间帮我看看。”
听到这话后,李多鱼眉头微皱,王进军和王大炮那一百亩海带田,经过浪涌和台风后,都不知道毁成什么样了。
王金山居然还想着补救。
李多鱼瞥了他的双手,很多地方都开裂了,手掌看起来也很粗糙,不像随口说说的样子。
“我这两天没空,改天吧。”
见李多鱼有答应的意思,王金山激动道:“谢谢,那过两天,您比较闲了,我再来问你。”
王金山刚走两步,又被先前的那几个酒肉朋友围了一起,有人当场勾肩搭背道:
“山哥,晚上到饭馆里搓一顿。”
“金山,听我的,你真不是那块料,与其把钱砸到水里,不如一起发财。”
李多鱼不由叹息了声,从好变坏容易,但想从坏变好,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去年他开始变乖那会,阿贵他们也排挤过他,很多事情一旦做过了,就必须要付出一点代价。
李多鱼的印象里,王金山就是个啃老男,由于那个的缘故,性格也不好。
前世,被刘小兰撕开遮羞布后,就没脸在担担岛待下去,跑去城里住了。
陈文超皱眉说道:“鱼哥,我跟你一起去看,我担心这小子不老实。”
“嗯。”李多鱼点点头。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王金山落到今天这种下场,一半是李多鱼促成的。
只是李多鱼手脚很干净,哪怕王大炮、王进军,包括陈冬青和陈文超他们也都不知情。
李多鱼上岸后。
把今天割下来的那几串生蚝拎回了家里,然后拿出蚝刀撬生蚝。
刚从码头回来的老李。
见李多鱼撬的那么慢,一脸嫌弃说道:“把刀给我,我来撬,你好好学一下。”
李多鱼当场就把蚝刀给了阿爹。
李多鱼喜欢撬蚝眼,也就是蚝屁股,那里有个孔,可以直接插进去,有人说他这种方法叫美式撬法。
这种撬法能最大程度,保证生蚝的完整和卫生,厨师比较喜欢这么撬,李多鱼当了很多年的岛国厨师,早就已经习惯这种撬法。
阿爹撬生蚝则相对暴力一点,先用刀在生蚝右侧三厘米处敲几下,看到缝隙后,就把蚝刀插进去,直接割断肉柱。
他这种属于当地的撬法,主要取蚝肉用的,讲究的是一个效率。
老李撬开一颗生蚝,看到里面又大又肥的肉,不由怔神了下,比上个月见到的又肥了不少。
“你这蚝肉怎么长得这么大?”
李多鱼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里面涉及到很多东西,有养殖密度、海水肥度,还跟盐度有关系,只能用最土的方法说道。
“没有天敌,吃好喝好还住的舒服,能不胖吗?”
老李皱着眉头,似懂非懂,来了句:“我试个看看,味道怎么样。”
李多鱼突然想起了,从那个海外省老汉那里拿来的瓦萨比。
“爹,你先别吃,我给你弄个好东西去。”
李多鱼来到厨房的柜子里,正想拿那两管绿色的瓦萨比,发现居然没有了。
看着正在做饭的阿娘,李多鱼赶紧问道:“我那两管绿色的东西呢?”
“那两管牙膏啊,我看你到处乱放,就给放在刷牙那个镜子下面了。”
“你们应该还没刷吧。”
“还没。”
“那就好,这不是牙膏啊,这是调味料啊。”
“啊,怎么长得跟牙膏一样。”
李多鱼尴尬笑了笑,随后从镜子下面,找到了那两管瓦萨比,随后挤了点出来,放在碟子里,又倒了点酱油水上去,稍稍搅拌了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