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翠云……将她的尸首送到衙门,交给仵作进一步检验。”
赵斜阳觉得就这样放王湾等人离去,有些不合适,毕竟他们一旦离去,可能有些线索就会被他们破坏了,可林枫发话,他又不敢忤逆,犹豫再三,终是点头道:“下官遵命。”
几人走出满是胭脂味的妙春院,孙伏伽看着赵斜阳沉着一张脸吩咐衙役做事,不由笑道:“赵县尉这是怕你放虎归山啊。”
林枫翻身上马,听着孙伏伽的话,视线看向远处眉头紧皱的赵斜阳,露出一抹带着深意的笑:“赵县尉猜对了,我还真就是要放虎归山,毕竟……不放虎归山,如何让这头老虎大胆的展露自己的獠牙?”
孙伏伽眸光微闪,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你知道真凶是谁了吧?”
林枫骑在高头骏马上,目光扫视着街道上的行人与小贩,缓缓道:“实际上的证据仍不充分,不过谁有问题,我倒是能够判断的出来。”
果然……孙伏伽毫无任何意外,他低声道:“这次的案子毕竟特殊,我们时间有限,而且处境危险,不必太过计较细节,先度过危机,再丰富证据也不迟。”
林枫笑着点了点头:“孙郎中放心,我心中有数。”
这时,赵斜阳对衙役吩咐完了任务,快步走了过来:“林寺正,已经吩咐妥当。”
林枫看了一眼脸上仍旧有着担忧之色的赵斜阳,微微点了点头,他没解释自己这样做的理由,直接牵动缰绳,道:“走吧,回客栈。”
…………
客栈内。
林枫一边咬着烤饼,一边听赵十五的回禀。
“义父,我问过县令关于安神的事了。”
赵十五刚刚从县衙返回,此刻正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一边道:“县令说他之所以会让人别招惹安神,是因为上面有人暗示他要关照安神。”
“上面?”
孙伏伽听着赵十五的话,不由皱了下眉头:“哪个上面?”
赵十五摇了摇头,道:“县令似乎很忌惮,没有明确说是谁暗示的他。”
孙伏伽皱了皱眉,不由看向林枫,道:“子德,你怎么看?”
林枫不紧不慢的将嘴里的烤饼嚼碎咽下,才缓缓道:“神山县县令的上面,要么是州城刺史,要么是长安的大官,只有这两者才能让他忌惮,不敢忤逆。”
孙伏伽想了想,旋即点头:“的确……只是不知道具体是谁。”
“是谁不要紧。”
林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端起水杯轻轻晃了晃,慢悠悠道:“重要的是这位安掌柜在接下来这盘棋里,会处于什么位置。”
孙伏伽心中一动,他微微挺直腰背,道:“你有准备?”
林枫仰头,将杯中水一饮而尽,他看着空着的水杯,叹息道:“可惜饮酒会让我头脑无法保持最佳状态,否则这即将迎来终焉的精彩棋局还是配酒最为合适。”
这时,赵斜阳突然进入了房间内。
他向林枫一拜,道:“林寺正,关于翠云家人的事,已经打探清楚了。”
“哦?”
林枫直接看向赵斜阳,道:“如何?”
赵斜阳迎着林枫的视线,直接道:“翠云的家人已经离开神山县了,但去往了何地,暂时不知。”
“离开了神山县?”
林枫眉毛一挑,有些意外,道:“什么时候离开的?为何会离开?”
赵斜阳道:“根据我们打探的消息,翠云的家人之所以去找青楼找翠云的麻烦,是因为翠云的弟弟赌博输了很多钱,欠了许多的外债,为了还债,他们这才在青楼外谩骂了翠云一个月,希望翠云把卖身和赚到的所有钱交出来帮她弟弟还债,只是翠云根本不理睬他们,使得他们最终也没有要到足够的钱财,最后为了躲避债主,举家偷偷离开了神山县。”
林枫沉吟片刻,道:“过所呢?没有过所,他们就算能逃出神山县,也无处可去。”
赵斜阳摇了摇头,道:“下官没有在衙门的记录里查到他们的过所信息,所以才不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没有查到过所信息……”林枫指尖轻轻磕动桌案,缓缓道:“要么他们伪造了过所,要么确实是慌不择路,来不及准备这些就偷偷溜了……”
说着,林枫想到了一件事,他看向赵斜阳,道:“有没有查过翠云的弟弟欠了谁的钱?”
“欠了神山县唯一的赌坊的钱。”
欠了赌坊的钱,怪不得直接溜了,以赌坊的习惯,欠债不还,打残都是轻的……林枫继续道:“赌坊的掌柜是谁?”
“林寺正见过。”赵斜阳道。
林枫眸光一闪:“金丰禄还是安神?”
金丰禄是神山县最大的富商,而安神是神山县唯一的青楼的幕后老板,这两人都有能力和手腕开设赌坊。
赵斜阳说道:“金丰禄。”
“果然是他……”
林枫点了点头,神色没有任何意外。
他笑着向孙伏伽说道:“孙郎中,你说这神山县是不是很有趣,杜家作为神山县第一世家,稳坐神山县除官府外的第一把交椅,可杜家却又并没有完全掌控神山县的一切,最赚钱的赌坊和青楼全部外流,而且这最赚钱的两个行当,还不是被一个人掌控的,而是被两人平分,偏这两人一个有钱,一个上面有人,无人能动……小小一个神山县,势力分布之复杂,暗流涌动之激荡,就算很多大的州城,都未必能比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