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三位,请问你们谁……正在被疾病所困扰呢?”
听到林枫的话,曾贺脸色陡然一变,熟悉他的人,都瞬间将视线落在了曾贺身上。
“我记得,曾御史好像这些天感染了风寒,一直都没有好。”
“没错!曾御史前两天身上还带着药味呢!”
“曾御史今天还咳嗖了一会儿呢。”
“染病……带着药瓶,难道凶手是曾御史!?”
哗然声骤起。
所有人视线顿时齐刷刷的看向曾贺。
曹文清和祁承强,也瞪大眼睛的看着曾贺。
曹文清不敢置信道:“曾御史,是你杀的王寺正?”
祁承强咬牙切齿:“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竟然有这种歹毒心思!”
连萧瑀双眼也紧盯着曾贺,着实是现在一切证据,指向的都是曾贺。
曾贺脸色发白,他连忙摇头,表情充满着惊慌,他说道:“不是我!我和王寺正乃是忘年交,我怎么可能会杀害他!”
“虽然我的确染了风寒,但这瓷瓶真的不是我的!我今夜就没有带药瓶过来!”
曾贺不断否认。
可现在,瓷瓶的事,却让所有人都无法相信他的话。
他说没带就没带?谁能证明?
如果有人能证明,那曾贺早就说了,而不会干巴巴的说出自己没带的话来,这话实在是一点信服力都没有。
曾贺见众人都是不信任的目光,他不由看向林枫,慌忙道:“林寺正,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说谎,我染病是真,可这个瓷瓶不是我的,也是真!”
林枫将曾贺神情收归眼底,缓缓道:“曾御史别急,本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三位。”
三人忙看向林枫。
就听林枫道:“在刚刚救火时,你们三位,可有人提着水桶经过花园旁边的路?”
听到林枫的话,曹文清道:“本官救火心急,的确提桶走过那条路。”
祁承强也点头:“本将双手提着两个水桶,恨不得脑袋上也顶着一个。”
知道你力气大……林枫明白,祁承强也走过那条路。
林枫最后看向曾贺,结果曾贺却摇头:“我这些天染了风寒,身体不舒服,手脚无力,提不动水桶,只能在这院子里干着急。”
“什么!?”
听到曾贺的话,萧瑀双眼突然瞪大。
他不由看向林枫,脸上满是意外。
按照林枫与他的推断,凶手定是洒下鲜血让另外两人中招后,趁乱提桶打水时,路过花园,偷偷将瓷瓶藏到了花丛中,以防止他们从凶手身上搜出瓷瓶。
所以,凶手一定是经过花园那条路的。
可最有嫌疑的曾贺却说他没有!
这岂不是说,曾贺就不是凶手!?
萧瑀忍不住道:“你在大火之后,有没有离开过院子?”
曾贺摇着头:“下官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开过,下官身旁的同僚都能证明。”
萧瑀脸色彻底变了,他眉头紧锁,饶是再意外,却也只能承认……曾贺不是凶手,他们怀疑错人了!
之前的推论瞬间被推翻!
萧瑀内心沉重的看向林枫,表情忽然一怔。
因为他发现林枫的神色完全没有自己那般意外,他的表情仍是十分从容淡然,那模样……给萧瑀的感觉,就好像是林枫早已料到了这些一样。
难道……萧瑀心中突然生出希望。
林枫见萧瑀看向自己,给了萧瑀一个放心的眼神,他继续说道:“其实除了刚刚那些线索,还有一个线索本官没有提及。”
众人一听,忙认真看去。
就见林枫抬起手,指向门口,说道:“在门外,有一个十分明显的血脚印,那个血脚印不同于房间内的模糊血印,是十分清晰的,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比对出那究竟是谁的脚印。”
听到林枫的话,众人连忙让开了门口,目光向下看去。
果不其然,在门口,正有一个已经干了的血脚印。
林枫的声音再度响起:“曹郎中,祁都尉,曾御史……你们不妨挨个去试一试,看看谁的鞋子与那血脚印相契合。”
萧瑀闻言,不由一怔,他不解看向林枫,道:“子德,你之前不是说那血脚印代表不了什么吗?就算与之相契合,既可能是凶手自导自演的,也可能是凶手陷害其他人的,所以无论血脚印是谁的,都没什么用处吗?”
众人听到萧瑀的话,都懵了一下,他们并未听到林枫之前与萧瑀的单独分析,不过有萧瑀这句话在,在场众人又都是官场里的人精,很快就都明白了过来。
同时也和萧瑀一样,不解的看着林枫,的确,如萧瑀所言,血脚印既然无法判断是否是凶手的,那还何必去比对?
可林枫却是笑道:“萧公,下官可没骗你,血脚印的确既可能是凶手的,也可能是其他人的,通过血脚印无法判断归属者是谁。”
“但下官可没说,血脚印就真的一点作用都没有。”
“至少……”
林枫看向萧瑀,缓缓道:“让我们有一定概率,缩小凶手的范围。”
“缩小范围?”
萧瑀听着林枫的话,眉头微蹙,他不大的眼睛里不断闪烁着思索之色……忽然间,萧瑀眸中精芒陡然一闪,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忙看着林枫:“难道!?”
林枫知道萧瑀已经明白了,他说道:“不妨先看看结果。”
萧瑀忙点头。
曹文清三人见状,便知道自己必须要去验证血脚印了,他们不敢耽搁,生怕犹豫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纷纷前去一一比对。
最终,脚印的比对结果出现了。
祁承强眉头紧皱,不敢置信道:“怎么会是本将的脚印?”
“是祁都尉的脚印!”
“为何是祁都尉的脚印?”
“难道祁都尉是凶手?”
“林寺正和萧公都说了,脚印代表不了凶手是谁,即便脚印是祁都尉的,也不能证明凶手就是祁都尉!”
“那就算知道脚印是祁都尉的,又有什么用?”
围观官员议论不止,都在挠头抓腮的蹙眉思考。
萧瑀在听到祁承强的话后,长出了一口气,他看向曾贺,缓缓道:“曾御史,本官现在相信你的话了,你的确不是凶手。”
“什么?”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
怎么忽然最大嫌疑的曾贺,就不是凶手了?
萧瑀看向林枫,道:“还是子德解释吧。”
众人忙看向林枫。
林枫说道:“其实是很简单的逻辑问题。”
“我们问过护院,得知在那半个时辰的时间内,只有三人先后进入了去往书房的路。”
“他们的顺序是很明确的,饶是曾御史连续来了两次,可他是最后一个来的,因此即便他走了两次,也没有与曹郎中和祁都尉的顺序交叉。”
“那也就意味着,假如凶手是曾御史的话,他想要陷害其他两人,是没机会将鲜血倒在门外,然后趁着另外两人来找王寺正敲门时,不小心踩到鲜血的。”
“所以,按照顺序,那脚印是祁都尉的,就只能证明这鲜血,要么是曹郎中倒的,要么是祁都尉自己倒的,但无论是谁,都绝不可能是曾御史,曾御史的嫌疑自然也就能因此排除。”
听到林枫的解释,曾贺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说道:“这么说来,本官还要感谢那个凶手了?”
林枫笑道:“可若不是那个凶手,曾御史又岂会被这般怀疑?差点就成为替罪羊了。”
曾贺一听,双眼顿时怒视曹文清与祁承强,冷冷道:“没错!这凶手当真可恶!”
可这时,萧瑀忽然提出了一个疑问,他说道:“子德,如果凶手是曹郎中或者祁都尉的话,那他既然都在门口倒了鲜血了,就肯定能确定至少有一人会踩到鲜血,从而在脚下留下血印。”
“所以他又何必趁乱冒险,在院子里倒出鲜血,让另外两人也踩到呢?院子里有两处血迹,这代表凶手是对另外两人都进行了一次陷害啊?”
听到萧瑀的话,曾贺也觉得奇怪,他同样不解的看向林枫。
林枫说道:“两个原因。”
“第一,凶手很谨慎,他即便在门口倒了一些鲜血,可因为他离开这里后,就不能再来查看了,所以他没法确定是否有人真的踩到了鲜血,万一恰巧后面来人就没踩到呢?”
“凶手不敢将鲜血倒的太多,不敢让鲜血面积太大,否则的话,即便门外没有灯笼,视线不好,可也还是很容易会被发现的,其他人踩到了大量鲜血定会有明显的感觉,故此这些鲜血必然被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是有一定概率不会被踩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