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云海还是坚持己见,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来,笑道:“放心,我有钱!”
这年头,城市职工的月平均工资才40块钱。其实,大多数普通人的月工资只有二、三十块钱,有的人收入更低,只不过被高薪收入者给平均上去了。
十块钱的工农兵,的确算得上是大钱了!
大米的时价是一毛两分钱每斤,就算是买一斤猪肉也只要9毛钱。
他先看了一遍副食店柜台里各样东西的价格。
苹果的零售价格是4毛6分钱,买香蕉的话则要高点,需要5毛5分钱一斤,如果是西瓜就非常便宜了,又正当吃西瓜的季节,购买一斤西瓜才7分钱。
李云海买了一个十斤的大西瓜。又称了两斤多的香蕉和两斤多的苹果。
沈秀兰在旁边可着急了,一个劲儿的喊:“够了!够了!别买了!太浪费钱了!同志,这苹果和香蕉我们都不要了,就买一个西瓜!”
副食店的营业员是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她看看两人,笑问道:“到底听谁的啊?”
李云海道:“我花钱,当然听我的。”
他扭头对沈秀兰道:“这一次听我的,以后都听你的。”
沈秀兰扁着嘴道:“太浪费钱了!”
李云海道:“孝敬你爸妈的,不算浪费。你妈爱吃苹果,你妹妹喜欢吃香蕉。”
营业员笑道:“哟,我算是听出来了,你俩在处对象呢?这是上丈母娘家去?”
李云海道:“是的,头一回上门。”
营业员道:“小伙子,那你还得带上一瓶酒啊!”
她转过身,从后面架子上取下一瓶酒来,放在玻璃柜台上:“喏,就这瓶吧,西州大曲,一块五,一斤装的,够量,也够面子,西州人都爱喝。”
李云海道:“行,就买这瓶。”
沈秀兰伸手摁住了他的手:“真的不要再买了啦!我爸不喝酒!”
李云海却知道她爸是喝酒的,笑道:“我买的酒,他肯定喝。说好了啊,这次听我的,以后听你的。”
沈秀兰拗不过他,只得轻轻跺了一下脚,不悦的嘟了嘟小嘴。
营业员一边扒拉算盘,一边报出价钱:“西瓜十斤,7分钱一斤,就是七毛;香蕉两斤六两,5毛5一斤,就是一块四毛三;苹果两斤半,4毛6一斤,就是一块一毛五;西州大曲一瓶,一块五。总共是四块七毛八!”
沈秀兰心算和营业员打算盘一样快,说道:“对的,没错,是四块七毛八。”
李云海递过手里的大团结。
营业员接过钱,捏了捏,又看了看,说道:“收你十块钱,找你五块两毛二。”
李云海接过钱放进兜里。
这是他身上所有的钱了,他回老家的话,还要付两毛钱的公交车费、一块九毛钱的普快硬座火车票钱,到了家乡梅山县城,还要坐车回乡里。
买完东西剩下的五块两毛二分钱,够他回家的了。
营业员拿网兜把水果等物装好,递给李云海,笑眯眯的道:“小伙子,你们的好事要是成了,回头记得请阿姨吃喜糖啊!”
李云海笑道:“好啊!借阿姨的吉言了!”
沈秀兰在旁边羞红了脸,扯了扯李云海的衣服:“快走吧!没看出来,你还挺会聊天的,见着谁也不怕生?你哪来的十块钱啊?”
李云海回答:“平时省吃俭用存下来的。”
沈秀兰道:“留着买点肉吃多好?这水果实在是太贵了!”
李云海听她啰嗦个没完,却一点也没有厌烦,反而觉得很幸福。
他提着几袋子水果白酒,跟在沈秀兰身边,进了院子。
这是一个很老式的家属小区,楼房都是三层高,砖瓦板房,一排整齐的房间,外面是走廊,和筒子楼的布局差不多。
站在院门口,沈秀兰指了指自家门,说道:“到了,我家就在一楼,楼梯边第一个门。记住了啊!”
那门前挑了个老式的防蚊帘,房门打开着,能听到里面传来电视机的响声,走廊上有几个妇女在做菜。
李云海忽然站住了脚。
沈秀兰道:“喂,云海,你怎么不走了?”
李云海看着一个正在炒菜的妇女背影,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我有点紧张。”
沈秀兰扑哧笑道:“你怕什么啊?我爸妈都是知识分子,很讲道理的,你不用害怕。”
李云海问道:“他们知道我们在谈恋爱吗?”
沈秀兰道:“我们恋爱两年了,寒暑假也互通书信,我想瞒他们,也瞒不住啊!你写的好多信,都是我妹收的,她拿到手以后,都要当着我爸妈的面念一遍呢!”
“啊?那我写给你的那些话,你家里人全听了去?”李云海难得的老脸一红,“那我更不敢进去了,算了,我还是回家吧!”
沈秀兰急得跺脚,指着他道:“李云海,你走,走了就别再找我了!”
李云海转过身来,嘻嘻笑道:“我开个玩笑,都到我丈母娘家门口了,我岂能过家门而不入?”
沈秀兰轻啐一声:“我们还没结婚呢!谁是你丈母娘家了?”
李云海道:“你迟早是我的老婆,没得跑!哎,沈秀兰,我的妻啊,你看看我,没有哪里不干净吧?能见你爸妈不?”
浓秀兰臊红了俏脸,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推:“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的啊?”
李云海哈哈一笑,硬着头皮,走向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丈母娘家。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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