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左丞相兼任御史中丞,等于把朝廷的权力,统统交予自己之手。
这哪里是恩赏?
分明是想让自己死。
爬得越高摔得越惨的道理,他又怎会不知道?
先前就是想这样陷害林澈的。
总领百官的,监察百官的,全部由自己一个人掌管纵观历史长河也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即便胡惟庸再贪恋权柄,此刻也不敢顺势而为。
“陛下。”
“万万不可啊!”
“微臣不过是戴罪之身,何德何能委以重任?”
“况且,中书省日常政务繁多,实在难以再替陛下排忧解难。”
“极容易顾忌两边,两边都做不好,届时有辱陛下的厚望,辜负老百姓的期待。”
“微臣万死不敢啊,请上位收回成命。”
声如洪钟,久久不散。
见胡惟庸惊慌失措惴惴不安,朱元璋侧目递给太子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炫耀说:
臭小子,你还太嫩。
你所谓的好办法,人家都看得出来。
坚持,朱标默默低下头,举手投足满是尴尬。
过了片刻。
朱元璋豁的一下起身,来到了胡惟庸眼前,低眉俯视道:
“惟庸啊,你别紧张。”
“咱敢把大权交到伱手上,说明咱信任你的能力。”
“既然你也知道自己是戴罪之身,难道不是应该戴罪立功好好表现?”
“咱把机会摆在你面前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踏实干,好好干,咱看好你。”
一听这话。
胡惟庸如坠冰窟,顿感大事不妙,深知皇帝俨然动了杀心,不接受是欺君之罪得死,接受是圈套还得死。
之所以绕了一个圈子,无非是不愿意背负骂名。
来不及多想。
胡惟庸当机立断不敢怠慢,从怀中取出一本账簿,毕恭毕敬的上手奉上。
“陛下。”
“微臣有事要禀告。”
“还望陛下阅后…”
“再行定夺。”
朱元璋嘴角微微上扬,但却没有伸手去接,任凭对方高高举托半空。
顿了顿,他才问道:
“此为何物?”
胡惟庸朗声高呼:
“关于暗中谋划刺杀林澈,江南士绅真正的幕后黑手。”
胡惟庸此言一出。
不管朱元璋立马不淡定了,就连稳重的太子朱标都是有些失态。
先前五军都尉府调查的线索彻底断了,岂料却从胡惟庸嘴里冒出来了。
还不等老朱表示。
太子朱标先前跨出一步,扯过高举敬来的账簿:
“说。”
“怎么回事?”
面红朱标急切质问,胡惟庸暗暗松了一口气,深知这条小命保住了。
只要自己还有用,便不会被处死。
反之亦然。
“回禀太子殿下。”
“账簿记的是公侯们,从微臣这里拿到的好处。”
“以及地方官员贪墨的钱财流向。”
“微臣自作主张,擅自将其整理成册,以此弥补犯下的过错。”
“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江南真正的膜厚黑手,便隐藏在这本账簿之中。”
朱标闻言咬了咬牙,安耐住愈发暴躁的情绪,率先将账簿呈给朱元璋过目。
后者伸手接过蓝色小册子,竭力保持冷静不让自己表现出失态,虎目落下认真翻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