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功夫间,车辆的轮子不知轧到了什么,‘哐铛’一声,车子晃了两下,一侧轮子腾空。
钱发深怕车子侧翻进烂泥中,吓得紧紧将车板抓住。
好在片刻后,悬空的车轮子‘哐铛’落地,晃了两下,又缓缓前行。
车子下行,一会儿功夫车子便出现在村内。
从先前的高处俯瞰到入村,两地距离不超过十丈远,但却像是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村庄内竟然在下雨!
钱发虽然没有经历东屏村鬼案,但他却是黄蟆镇的人,是经历过险些被鬼域包围的危机。
他先前意识到了不妙,可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儿一见村中细雨,他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大、大人,这里有雨啊——”他音调都变了。
直到进村后,在东屏村中时熟悉的阴煞感扑面而来,赵福生反倒沉静下心神。
“不怕,有雨就有雨,把这里的问题解决了,正好歇息一晚,明日早些上路。”
这会儿还没有彻底夜黑,可是庄子却像是死一般沉寂。
村中看起来房舍分布紧密,看上去似是住了二、三十户人家,可村子内却静谧异常,仿佛没有活人气息。
“满周,这里有人吗?”
赵福生问了一句。
车顶上传来小丫头脆声声的回答:
“有!”
本来寒毛直立的钱发听到声音从车顶传来,不由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便见车顶上一个小孩盘膝而坐,他吃惊道:
“这小闺女几时爬上车的?”
赵福生没有回他这话,而是从车内出来。
只见村内的地面已经积蓄了一些水洼,车轮已经没入水流之中七八寸。那前方拉车的牛四肢有一半已经陷入水洼中,那浑浊带着臭气的水几乎要淹没到牛瘦骨嶙峋的肚子。
青牛的情况不大对劲儿,身上散发着死气,少了活力。
“完了。”
赵福生抚额:
“本来说是借牛入城——”
她预计向黄蟆镇的人借牛车入城,钱发赶牛带路,到达县城后,一旦与县内镇魔司的人接上头了,到时要些银子交到钱发手上作为报酬,同时借来的牛、骡车也能由他再带回黄蟆镇中。
可是这进县的一路不太平,牛踩中了古怪的脚印,这下可能再难还回去了。
“一头牛多少钱?”她问了一声。
钱发就道:
“至少要三千钱吧——”
“这是文兴县的案子,回头到了文兴县,怎么也得让文兴县镇魔司的人报账才行。”赵福生不满的嘀咕。
她说完之后,跳下车子。
她的双脚陷入水中,水流迅速流涌,仿佛水底下有无数双无形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防止她离去。
“你们将车辆赶入村户家中。”
赵福生站在雨中,大声的吩咐其他人:“有满周在,她会指引你们哪里有人。”
丁大同等人知晓她的打算,随即应了一声。
她在东屏村时已经展现过对付这样鬼祸的能力,众人闻言也并不担忧,几辆车接连往村子深处行去。
钱发有些忐忑,他也不知道赵福生留下来要干什么,只隐约察觉到此地有危险。
牛拉着车钻入一个巷道中,突然他的耳畔捕捉到了戏曲锣鼓的‘咚锵’声。
荒村野岭之中,哪里来的戏班子?!
这个念头一涌入他脑海,他像是受到了诱惑,本能的想转头往后看去,但脑袋刚一动,就听到刘义真吩咐:
“专心赶车。”
都到这个时候了,青牛仿佛识途老马,哪还用他赶。
可是刘义真的话在此时好像有极大的震慑力,钱发也莫名觉得害怕,当即应了一声,强迫自己不要回头。
他紧张万分,没有注意到随着戏曲锣鼓声一响,原本淋在众人头顶的雨水开始转移。
绵针似的雨聚集到了某一处,变成了倾盆大雨,雨水声中,数道幽怨婉转的女声紧跟着响起。
此时夜幕降临,那女声说不出的阴森诡厉。
……
而这个时候,赶车的牛停在了一间茅草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