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伱就不奇怪天阙这样一个以门派武序为基础的势力,怎么会有其他序列的人在里面,而且还能被称为梁柱?”周渊突然问道。
其实在听到周渊介绍‘五柱’中有农序和阴阳序的时候,李钧就想到了苏策曾经向自己提过的一桩往事。
那场征服倭区的战争中,帝国先遣小队的配置就跟如今的天阙‘五柱’大差不差。
不过李钧并没有当着周渊的面说破,而是顺着对方的话说道:“确实有些好奇。”
“都是些失路之人,所以一起找了个屋檐抱团取暖。”
周渊笑着解释道:“像我自己,就是觉得朱明皇室也是个可怜人,不愿意加入鸿鹄去造他们的反,可又看不惯三教的恶心做派,所以思来想去,发现就只有跟着天阙混还算相对有些前途。”
周渊打趣道:“不过这句话你听过就算了,以后碰见那两个门派武序的老头,可千万不能出卖我啊。这两个老东西又倔又傲,要是知道我是因为没有其他选择才加入的天阙,肯定会跳着脚来找我的麻烦。”
“那我肯定不能出卖周叔你。”李钧哈哈笑道。
周渊不愧是纵横序,平平淡淡的三言两语,两人之间的氛围便越发的和谐融洽。
“其实我这次来中院跟你见面,身上还有一个任务。”
周渊轻声道:“就是让你加入天阙,为天阙添一根真正的顶梁柱。”
“这个条件比我想的要丰厚啊。”
李钧笑了笑:“我还以为会是接替张长风的位置,跟沈笠他们重新凑成三杰。”
“你要是愿意,那也不是不行。姜维应该能接受,只是沈笠有点麻烦。这小子在津门养成了一身江湖人的草莽习性,现在他认了你当大哥,可没这个脸跟你平起平坐。”
周渊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知道这个想法有些强人所难,毕竟以你现在的实力,加入天阙更像是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束缚,弊处远比好处要多。”
“而且你心里肯定也会怀疑,我们是不是换了个方法来谋取你身上的独行仪轨,对吧?”
李钧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摸着手背上已经逐渐愈合的伤疤,咧嘴笑了笑。
“其实关于独行仪轨,你不用说,我们也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万事开头难,这条路你已经趟出来了,只要把你做过的事情、杀过的人逐一分析,如法炮制,慢慢就能把仪轨试出来。所以辽东的事情在我看来,纯粹是他们在乱弹琴。说句自私的话,就算天阙不想跟你有什么来往,那也只需要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你,自然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根本没必要凑上去做一些讨人嫌的事情。”
“所以说天阙不止是先恶了你,更是欠了你一个不小人情。因此我今天要在这里腆着脸说一句挺膈应人,但确实是我们现在的真实想法的话。”
周渊郑重道:“无论李钧你愿不愿意加入天阙,从今以后天阙都将与你为友,守望相助。”
听完周渊的话,李钧沉吟良久。
诚然,李钧怀疑过天阙邀请自己加入的动机。但现在把话说开之后,这点顾虑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周渊说的很实在,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根本瞒不了有心人的调查,只要愿意舍得下成本去试错,那推演出前几关的独行仪轨可能性不低。
所以天阙完全可以跟自己解开矛盾之后就退到一边,跟在自己身后一路走一路捡就行了。
周渊的举动完全就是把李钧所有的顾虑和担心揉碎摊开,开诚布公,坦诚相邀。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如果有天阙的身份在身上,会给周叔你们惹很多麻烦。”
没有半个回绝的字眼,但婉拒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周渊显然早有心理准备,默契的点到为止,话题一转,笑着问道:“还打算接着一家家找上门?”
李钧点了点头,瓮声瓮气说道:“有人说我命硬,碰见一个对自己好的老前辈就会克死一个。我虽然不信什么命和运,但架不住心里有愧。所以在苏老坟前过的话,我得做,而且得做好。”
“这年头像你这样的人,太少了。”
周渊面露感慨道:“知恩图报这四个字,每个人都会说,但真不是每个人都会去做。特别是放眼看去挡路的全是难以逾越的重重关山,稍不注意可能是跌落山崖,粉身碎骨的凄惨下场。现在的人啊,要是能把前一半的是‘知恩’琢磨明白,就已经十分难得了,更别说什么去‘图报’了。这一点,天阙的后生没人能比得上你。”
“我可没有跟别人比较的意思,纯粹就是自己的脾气不好,既然命硬,那正好就不用去弯腰。”
李钧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尘,笑道:“像我这种从贫民街头走出来的人啊,两手空空,全身上下还能值点钱的,就剩这七两的血性了。”
“那还有三两是什么?”周渊一脸好奇问道。
“恶、横、蛮。”
周渊恍然:“足斤足两?”
李钧点头:“童叟无欺!”
两人相视一笑,李钧拱手抱拳道:“周叔你们慢慢抄家,小子我就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