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众人眼中,他们不过是陪上司郑继之玩一场每月例行的官场游戏罢了,除了能满足郑继之的权瘾之外,毫无任何实际意义。
不过话虽这样说,每个人心中却不敢有半点轻视,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因此一个个费尽心思、搜肠刮肚,找出一些所谓的‘大事’让郑继之来评判处置。
甚至连不属于自己衙门的事物都‘窃取’过来汇报,因此在轮到宝钞提举司主官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事情可说了。
“禀报大人,上一个月中,宝钞提举司下设的钞纸、印钞二局和宝钞、行用二库运转一切正常.”
提举司主官迎着郑继之不耐烦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道:“只是有一件事略显反常,下官不敢擅自定论,还需要请大人您来裁决。”
郑继之闻言来了兴趣:“哦,什么事情?”
“根据行用库的案牍数据显示,如今整个南直隶市面上的宝钞流通越来越困难,购买力也越发疲软。甚至在一些多方势力盘踞的地区,除了我们的宝钞之外,还出现了墨序的天工值、道序的仙缘点等多种结算工具,就连佛序寺庙在发放香积钱的时候,也发的不再是宝钞,而是一种叫‘佛愿’的东西。”
提举司主官咽了咽口水,艰难道:“长此以往,卑职担心宝钞的位置会受到冲击啊。”
周围的一众官员听到他说的这件事儿,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在心中纷纷嘲讽这位大人真是急病乱投医了。
先不说他说的这个事情早已经是发生了很久的陈芝麻烂谷子了,单就说连首辅大人都解决不了这个难题,你现在告诉郑继之,难道他就能给你裁断?
你这完全是把郑继之架在火上烤啊。
果不其然,郑继之脸色猛然一沉,却也不好当众发作,只能冷着声音说道:“你说的这件事,本官会如实禀报尚书大人,等尚书大人亲自截断。”
“是是是,是下官冒失了。”
提举司官员鬓角见汗,可没得到郑继之的准许,站起来的身体根本不敢坐下,一时间站在原地左右为难,只能连连干笑。
一旁有人见状于心不忍,开口转换话题,问道:“大人,如今已经快要到七月了,距离朝廷宣布第一阶段新政结束已经有段时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行下一步?您位高权重,能不能透露点消息给下官们,我们也好提前准备啊。”
“是啊,请大人为我们解惑。”
“请大人赐教啊!”
乱糟糟一片中,提举司主管朝着开口之人感激一笑,趁势悄悄坐下。
“各位稍安勿躁。”
郑继之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笑道:“新政是朝廷,更是咱们儒序,甚至是整个帝国目前最大、最重要一件事情,不光是你们,连我也十分好奇接下来会推行什么政令。不过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只要上面没开口,谁也猜不到。不过.我倒是听到了一些不知真假的风声,可以跟各位同仁分享分享。”
“洗耳恭听。”
众人齐声说道。
“不久前辽东发生的事情,想必各位都已经知晓了吧?一夜之间,整个辽东各府处处遇袭,火光冲天,烧夜成昼。下场最为凄惨的奉化陆家,家族宅楼被人付之一炬,族中的顶梁柱陆玉璋尸骨无存,一座二等门阀刚刚崭露头角,被人连根拔起。
郑继之卖了个关子,问道:“诸位觉得这背后下手之人,会是谁?”
“是昔日倭区千户苏策手下的逃兵,落林成匪,陷入辽东作案。”有嘴快之人接话道:“邸报上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啊。”
“写在邸报上的东西,那都是上面精挑细选之后,觉得能让我们知道的消息。”
郑继之不屑道:“真正的隐秘,你觉得会写在上面吗?写上去的能够信吗?”
“当然不会,是卑职见识短浅了。”
郑继之哼了一声,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中,继续说道:“这样一场侵略如风般的袭击,来势之猛,力度之大,堪称我们儒序近几年遭受的一次最大规模的袭击。更关键的一点,是袭击者居然能在卢阀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完成整个谋划,这才是真正令人细思极恐的地方!”
“伱们想想,辽东卢阀是什么存在?一个不过经过父子两代人就迅猛崛起的一等门阀,除了底蕴稍差之外,论对基本盘的掌控能力比起‘两京一十三省’内的那些老派门阀,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今执掌卢阀的卢宁,更是一个枭雄般的人物,其手腕和心性,连咱们金陵刘阀的老爷子提起来,都会笑骂一句这是一头喂不饱的守山犬。连他在这场袭击之中,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可想而知对方的实力起码不逊色一座一等门阀。如果真像是邸报上说的,始作俑者仅仅是几条丧家犬,那简直是天方夜谭,贻笑大方!”
郑继之一字一顿道:“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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