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老家在辽东的铁岭卫吧?那里不是儒序的地盘,你用不着担心新东林党会找你算账。如果你想改换门庭,阁皂山也能容得下你。”
“好死不如赖活着。”
罗城的身躯微微前倾,“怎么样,考虑考虑?”
谢必安没有任何回应,挺的笔直的身体直愣愣的贴着墙站立,似乎已经沦为了一具没有意识的黄巾力士。
“仁义礼智信,儒教的渗透和污染确实厉害,连你们名序也掉入这些桎梏的陷阱里。”
说了一大串话的罗城也有些意兴阑珊,双手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行吧,既然你这么想杀身成仁,那我就成全你。”
话音刚落的瞬间,只见罗城伸出一根手指戳在那块雕版符篆上,轻轻一推。
如同一块滚烫的烙铁落入雪中,符篆深深陷进谢必安的脸中,和血肉连成一体。
谢必安的脑袋向后一退,撞在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罗城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去,一枚符篆从袖中飞出,祭在天花板下,紧接着他和谢必安的身影诡异的消失在房内。
能够藏形的符篆可不是永乐宫一家独有。
房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一条缝隙,一张妩媚娇艳的面容探了进来,来人赫然正是袁明妃。
袁明妃随意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目光在那扇打开的窗户上停留了片刻,便转身退了出去。
就在房门合拢落锁的瞬间,窗户上的玻璃连同窗棂突然炸碎,几乎就在同时一柄紫色长剑无端端出现在空荡的房内。
剑刃朝前,劈砍落下。
铛!
飞剑‘穿星’如同醉汉,在空中摇摇晃晃,一枚褶皱扭曲的子弹静静躺在地板上。
砰!
一道暴烈的枪声此时才姗姗来迟。
罗城的身影跃然而出,眼神穿过已经被撕成破洞的窗户,看向对面的高楼。
“鼻子还挺灵。”
似有若无的硝烟味中,他清楚的看见了一只猩红的独眼。
“反应还挺快。”
一架狰狞的巨大狙击枪后面,马王爷低声骂了一句,手指拉动枪栓,一枚裹着烟气的弹壳抛飞而出,从他的头盔旁划过。
没等马王爷再次扣动扳机,瞄准镜内突然闪过一抹妖冶的紫光。
“糟糕.”
倏然,一道黑影以极其蛮横的姿态闯进马王爷的视线,和飙射而来的飞剑狠狠撞在一起。
锵!
穿星被砸得沿路倒飞而回,李钧如同一头暴怒的鹰隼,将挡在面前的墙壁直接撞塌。
崩飞的砖石如雨般呼啸着落向街道,摔成一团团齑粉。
尘烟四起的旅店房内,指虎顶着剑身,压出一抹令人惊恐的弧线,似乎随时可能剑断人亡。
“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们了。”
颤巍巍的剑身后,罗城的眼眸不见半分波澜,嘴角甚至挂着淡淡笑意。
“冒昧问一句,你们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白玉京,还是钦天监?”
李钧根本没有理会他,眼神直勾勾落在旁边的谢必安身上。
符篆盖脸,血字刺胸,这一幕让李钧心跳骤然一停。
“义气?我当年剥离的第一种情感就是这个。慈不掌兵,善不为官,你们武序执迷于此,注定要沦为道序的手下败将!”
戏谑的话音中,密密麻麻的金色丝线突然缠绕上被指虎压制的紫色飞剑,弯曲的剑身陡然绷直,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道从拳锋反涌回李钧的身体。
咔.
细微的破裂声中,一道裂纹在指虎上蔓延开来,随之而起的还有一声稚嫩的闷哼声。
“一个六品的墨甲,也敢挡我飞剑锋芒?!”
李钧当机立断,侧身一闪,让开金色剑刃的劈砍。
身形还未站稳,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眼角余光中一闪而过。
李钧心头寒意顿生,一股细微的刺痛从腰眼位置涌起。
那是本能的警兆!
砰!
一枚被激活的火篆在李钧身后炸开,炽热的烈焰席卷整个房间,将他的身影完全吞没。
滚滚黑烟之中,那道偷袭他的身影也被激荡的热浪从碎裂的墙壁推出房外,从高空坠向冷硬的街面。
铮!
黑色的剑影从地面飞掠而起,以极快的速度绕过谢必安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