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璟佑下意识回头。
队里的枣花婶子一手挎着篮子,一手牵着个半大点的丫头,正往打谷场这边走。
那小丫头喊着“爹”,挣开了枣花娘的手,颤巍巍跑着先到了打谷场。
与此同时,忙活扬谷子的于浩放下木掀,一躬身就把小丫头抱了起来:
“惠娟,天这么热,你怎么跑来了?嗯?”
“婆婆给爹送饭,我也要给爹送饭。”
“真乖。”
于浩摸摸小丫头,给小丫头抹了汗,放下人跟着站起身:
“娘。”
枣花娘点点头,给他递去篮子,招呼他找阴凉的地方坐下吃饭。
“……”
傅璟佑眉头一压一扬,眼里闪过茫然惊愕。
他记忆出现错误了?
这个于浩怎么喊枣花娘“娘”了?
当初跟枣花结婚的,不是徐尧吗?
这又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孩子?
压下疑虑,傅璟佑没有声张。
进宅子各个屋里都看过,又开了后门,看了看后院的情况。
贺宏进和陈桂芬应该偶尔就会过来一趟。
屋里虽然有些霉味,灰也有点重,但前面枣树下的开场和后院还算整洁。
杂草是有的,却远不及上次回来的那样荒凉,连竹子都能长到后院。
这边不住人,傅璟佑就没打算费劲去收拾,把窗户都打开通风,他跨上门锁,就又回贺家那边去了。
到贺家的时候,贺宏进已经下了地。
陈桂芬倒是还在家,不过也没闲着。
她把什么藕粉、今年新收的绿豆等,拿小麻布口袋装了好几袋出来。
傅璟佑进门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上回寄过去的都还没吃完,婶儿你别弄这些,我反正不拿,拿过去都糟蹋了。”
“你那儿那么多人都能糟蹋了东西,家里就我跟你叔两张嘴,那岂不是更容易糟蹋了?”
陈桂芬瞟他一眼,继续张罗忙着,预备到时他走的时候,一起给带去:
“你别叭叭,这些家里都有,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你拿去让淼丫头和亲家、亲家母尝尝鲜,新绿豆熬汤、蒸饭都好吃着呢。”
“……”
傅璟佑欲言又止。
知道说服不了陈桂芬,他便也不说了。
提茶壶倒了一杠子的水,傅璟佑坐在门口小马扎上慢慢喝着,顺口问了一句于浩和枣花什么情况。
不问不知道,一问真有点颠覆三观。
徐尧跑了。
抛妻弃子地跑了。
先前两次高考落榜,徐尧整个人都疯魔了。
尤其同队知青都接到了录取通知,只有徐尧没有,徐尧便疯得更厉害。
生怕自己一个人被捆在这个穷酸的小山村,徐尧就使了损招。
窃取同队男知青的录取通知不成,他就瞒着枣花娘,哄骗枣花离了婚。
等枣花娘知道事情,人已经跑了。
这事儿当时闹过一回,贺宏进上报大队、公社,县里还报过警。
但是车站这些地方,都没查到徐尧的买票记录。
实在找不到这个人,大家就都在猜。
说徐尧很可能是从燕矶,跟着那些南来北往货船跑了。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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