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姐妹几个凑在一起等待结果,秋冬的风寒凉,吹得纱帘微微起扬,火炉上壶里的水咕噜噜地翻滚着。
程娇坐在茶座边上泡茶,她面色宁静柔和,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很是雅致。
程姝与程妍凑在一起下棋,程妍的棋艺一直很菜,程姝是才学了不久,只是懂得怎么下而已,所以这两人半斤八两,宛若菜鸡互啄。
程娴置身事外,冷淡地看着这一切,眸光不时地露出一些幽光,仿若深渊,幽不见底。
最近程姝与程娴都变了不少。
程姝像是看开了,那一股子恨意和不平淡去了不少,也开始和家中的兄弟姐妹走动,程娇对她心有隔阂,对她的态度和以前一样,能和谐共处,平平淡淡,倒是程妍最近与她关系不错。
程娴...自从闻家赏花宴之后,似乎越来越阴沉,昔日文雅清贵、一股书香气的女郎像是将表面那一层虚假的皮撕了下来,越发阴沉偏执了起来。
分明是她自己选择的闻跃之,可她又嫌弃闻跃之这里不好那里也不好,挑剔来挑剔去的,将人贬低得宛若地上的一堆烂泥。
程娇有时候真的很想问她,既然这么嫌弃为何要同意这门亲事?她是要找夫君还是要找天仙?
世间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便是萧衡、赵锦亭、谢琅也都存在着缺点。
或许是她真的只想找纪青淮闻敏之这样身份尊贵又极为出色的郎君,可惜这样的儿郎委实轮不到她一个庶女。
忽然院中有脚步声传来,众人抬眼看去,见是派去等消息的侍女,程妍迫不及待地问:“如何了如何了?”
“见过诸位娘子。”侍女屈膝行礼,然后道,“侯爷命人将人丢出去了。”
“什么?丢出去了?”程妍双手捂嘴,满脸的不敢置信,“真的是丢出去了?”
侍女点头:“婢子亲眼听到侯爷让她滚,然后又命人将人丢出侯府。”
“丢得好。”程姝冷笑,“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有脸派人回来说要见程家的人,当真是好大的脸,自己安安静静地死了不成吗?为何还要来膈应我们?”
程家就没几个人是想听到程娥的消息的,也没几个想听她的临终遗言。
程娇皱眉道:“她不会就这样算了,估计还会派人来请。”
程娥的临终遗言,无非是以自己将死之人的嘴,以程家对她仅剩的情义为杨小娘和她那两个孩子说情,请临安侯府放过杨小娘,再求临安侯府看在她的面上照拂她的两个孩子。
算计得太多了,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算计这个算计那个,难怪她短命。
程姝听了这话,当时就恶心极了:“真的是一只甩不掉的癞蛤蟆。”
程妍道:“祖母已经说过,咱们家喜事办完之前不会去见她,现在主要是伯父这边,若是伯父不肯见她,她便是再闹腾也没用。”
程娇喝了一口自己刚刚泡出来的茶水,茶汤明亮、滋味清爽、茶香清雅,一杯茶水入口,浑身舒爽,任凭谁人都要称一句好茶。
程娇的琴棋书画委实一般,但茶艺、插花之类功课却是极佳,尤其是茶艺,不管是点茶还是泡茶,她都是极为出色的。
“来来,这茶不错,分你们一盏,喝了茶,就别想太多了,便是要想,也想想送我什么及笄礼的好啊!”程娇笑着给几人一人分了一盏。
这一盏茶下肚,果真是火气和憋闷都消散了不少。
程妍道:“你的及笄礼,我早就准备好了,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程娴与程妍只比程娇大了半岁,程娴是二月生的,程妍是三月,她们二人是在父亲身边过的及笄礼,那时候家中给她们送礼的时候,程娇自然也准备了。
“你该不会又要送我大金镯吧?”程娇揶揄,“我可不想在手上挂这么大一个金镯子,丑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