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世道上,男子娶妻纳妾,同一个母亲生的,便是天生的利益同盟,但程谦作为嫡长,日后继承家业,确实也有拂照底下弟弟妹妹的责任。
程谦也力求做好一个嫡长兄,对待弟弟妹妹们一视同仁,从来没有半点偏私,确实也没有做错。
可错就错在他的‘一视同仁’,在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妹妹眼中,他这个兄长应该是更亲近他们的,可他并没有而已。
尤其是嫡庶之间有恩怨争斗,他总是希望两边都顾及,与他一母同胞的这几个,有时候觉得他非但没有帮忙,还因为他的缘故吃了亏,对他哪里是没有意见的。
程老夫人按了按自己的额头,也觉得这件事有些头疼:“罢了,事已至此,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就这样吧,你若是得了空闲便多关心关心他们。”
“至于二郎的事情,你无需多言,他既然是杨小娘的儿子,多年来得了这么多好处,没有道理出了事他便能置身事外的,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让他离开长安城的事情,也不必再提了。”
程谦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果然不再提了。
“下个月你就要成亲了。”程老夫人看了看门外,“你娶了妻子要与她好好过,切勿学你父亲,你父亲年轻时候太过自傲自大,这才铸成大错。”
“说起来,那些事情我也有错。”
若不是她顾念杨小娘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点头同意让杨小娘进了门,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若那些年她手段狠一些管一管这后宅,临安侯也不会宠妾灭妻。
“祖母何出此言,若真的有错,那也是旁人的错。”
程谦是真的不觉得程老夫人有什么错,若是真的要怪,就怪杨小娘手段心机了得,临安侯傻得可笑,萧氏自己扶不上墙。
“祖母请放心,我娶了妻子,定然会与她好好过吧,不会让祖母操心的。”
他心想,这妻妾还是只有一个的好,若是他只有一个棋子,便不会有妻妾之争,生的野孩子也不会分一个嫡庶,自然就不会有这些恩恩怨怨了。
说实在的,这些内宅的争争斗斗,扯皮起来确实也令人心烦。
各有各的不平,各有各的顾虑,各有各的不甘,似乎是怎么做,总是有人不服气。
程老夫人见他如此说,面上有了一些笑意:“你是个好孩子,从小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也放心你的。”
程老夫人与程谦祖孙叙话良久,等他从福安堂出来的时候,天空又下起了小雨,随侍拿了一把油纸伞给他,二人撑着伞离开。
只是他刚刚离开福安堂不久,便在半路上遇见了冒雨等候多时的程谅。
程谅一见程谦便急急地跑了过来:“大兄,如何了?祖母怎么说的?”
“祖母说了,她已经做了决定,此事已经不能更改。”程谦看了他一眼,“你准备一下,去利州吧。”
“什么?!”程谅脸色当时就变了,“你不是给我求情了吗?难不成你没有给我求情?”
程谦道:“我同祖母说了,祖母不同意。”
“祖母怎么可能不同意!”程让不信,他伸手去拽程谦的衣领,一双眼睛也瞪得老大,眼中似乎有怒火在烧,“是不是你根本就没有为我说情?!”
“程谦啊程谦,瞧着你装作一副关怀我的样子,我还信以为真了,原来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你这个虚伪小人!”
“程谅!”程谦眉头都拧紧了,他伸手将他的手拽了下来,“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经跟祖母提了。”Μ.
“提了算什么?我要的是你为我求情!”程谅气得脸色涨红,整个人如同发怒的野兽,“你求她啊!你跪下来求她啊!”
“你是她的嫡长孙,她最看重的就是你了,只要你肯跪到她同意为止,我就不信她还能不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