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还礼,再落座。
陆沉行至大堂中央站定,他面前便站着负责主持这场冠礼的正宾薛怀义,旁边则是负责协助的赞者知府詹徽。
在两位长辈的提示下,他先向陆家祖辈的画像行跪拜之礼,然后依次向陆通和其他观礼宾客行礼。
詹徽指着前边的席子,笑容温厚地说道:“坐。”
陆沉便席地而坐,詹徽上前解开他的发髻,将他的头发重新梳理一遍,然后缠上发巾,用一根玉簪子将发髻固定。
薛怀义下堂净手,再度上堂抬手象征性地扶正陆沉的发髻。
做完这套程序之后,薛怀义从詹徽手中接过缁布冠,朝陆沉走来,同时口中轻颂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陆沉改为跪姿,薛怀义将缁布冠戴在他的头上,詹徽随即将冠下的系带绑好。
第一道仪式完成之后,陆沉返回侧室,换上玄黑色的上衣和下裳,然后再回到大堂。
第二道仪式大致相同,区别在于缁布冠换成皮弁,服饰为素色的上衣和下裳,薛怀义望着身姿挺直的陆沉,满含期许地说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最后一道礼仪为红褐色的爵弁,搭配黑色的丝绸上衣,以及红色的丝绸下裳。
换上这套衣装的陆沉令在场宾客无不眼前一亮,他本就身材高大气度沉凝,如今又有爵位在身,一眼望去丰神俊朗气质卓越。
薛怀义第三次诵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原本还有一道最重要的仪式便是取字,不过因为陆沉在京城时已经由天子御赐“静安”之字,这道程序便可省去。
“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而后礼义备。以正君臣、亲父子、和长幼,君臣正、父子亲、长幼和,而后礼义立。故冠而后服备。服备而后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故曰冠者礼之始也。”
薛怀义不紧不慢地说着,陆沉平静且沉稳地肃立倾听。
站在侧面的陆通望着这一幕,眼眶微微湿润,又有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佩宽慰之色。
薛怀义继续说道:“……成人之者,将责成人礼焉也。责成人礼焉者,将责为人子、为人弟、为人臣、为人少者之礼行焉。将责四者之行于人,其礼可,不重与。故孝、弟、忠、顺之行立,而后可以为人。可以为人,而后可以治人也。”
“礼成!”
随着薛怀义这两个字出口,陆沉以左手压右手,手拢于长袖之中,举手加额,向他和詹徽鞠躬九十度,然后起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手放下。
至此方为完结。
从今日开始,他便不再是依附在长辈羽翼下的少年,而是要靠自身行走世间的男子汉大丈夫。
宾客们纷纷向陆通和陆沉父子二人恭贺,与曾经最大的区别是,如今他们并非因为陆通的缘故而对陆沉高看一眼,或者说今日整个广陵府的贵人齐聚于此,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陆沉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在接下来的年节里,陆通颇为难得地在家中享受悠闲生活,将很多迎来送往的事情交给陆沉,他则和薛怀义、詹徽等好友下棋赏花,显得极为安逸。
陆沉对此没有半点怨言,因为他知道往后像这样的机会不太多,因此愈发珍惜尚在家中的时光。
时光转眼即逝,南齐建武十三年悄然而至。
在度过一个堪称完美的年节后,正月十六日上午,陆通带着家仆们亲自来到广陵北门相送。
“孩儿不能在家中侍奉,心中愧疚难当,只望父亲多多保重身体!”
陆沉躬身行礼,情真意切地说道。
陆通面带微笑,抬手轻拍他的肩膀,温和地宽慰道:“去吧,照顾好自己。”
陆沉点点头,旋即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宋佩,对她颔首示意,然后再度对陆通行礼,心情复杂地说道:“父亲留步,孩儿去了。”
陆通道:“不必担心为父,若是军务不太忙碌,记得抽时间回家看看。”
陆沉看着老父亲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说了这句话,便郑重地答应下来,然后转身向等候在官道上的一千锐士营将士行去。
他从李承恩手中接过坐骑的缰绳,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朝陆通等人挥了挥手,然后拨转马头朝向北方。
“驾!”
千骑策动,踏云而去。
陆通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一路向北的千骑队伍,直到视线中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他才转身登上那辆宽敞的马车。
片刻过后,一人来到马车边,矫健地进入行驶中的车厢,拱手道:“老爷。”
陆通沉默片刻,缓慢却坚定地说道:“沉儿去来安之后,都督府会开始筹备北伐一事,你通知咱家留在北边的人,尽快做好所有准备。”
来人垂首应道:“遵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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