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宴席,意外波折,竟令风云巨变。
翌日,便有消息传出,如风席卷天下。
“郭北李留仙,抗旨不尊,弑杀亲王,已成叛贼,十方共剿!”
“朝廷发兵百万,南下征讨逆贼,势要荡平不臣。”
“南方七省,一夜之间,改旗易帜,尽归郭北书院治下。”
“北方六省,大为震动,随后各大世家勠力同心,慷慨解囊,纷纷出资襄助朝廷剿灭叛逆。”
“各大道统,亦入纷争,佛道之争,一触即发!”
“双方以秦淮为界,成南北对垒之势!”
“……”
乱世风云,就此而起。
但却无人想到,这一起,就是十五年!
南北对垒,僵持不下。
十五年间,双方竟未发动攻势,都在高筑坚城,训练军士,积累粮草。
这般景象,怪也不怪。
因为谁都知道,此方世界,决定战局的并非千军万马,而是道法修士。
修者不动,兵马厮杀,又能如何?
无意义的消耗,双方都不会做,所以如此僵局,也是情理之中。
……
十五年后。
北地,京城。
正值盛夏,纵是北方,也不见多少清凉。
虽然夏夜闷热,但人心却一派清净祥和。
只见城中,张灯结彩,似有一场盛会召开。
家家户户,门前都有供桌,桌上摆满香火,还有瓜果豆斋。
街头巷尾,亦有布施,却是寺庙僧人,大开方便之门,救济穷苦百姓。
此外,各大寺庙,千万僧众,齐声阵阵念诵佛经,梵音禅唱,浩浩荡荡,犹若黄钟大吕,震撼人心,开悟大觉。
只有城外,治水河上,略显冷清。
京城繁华,若是以往,这治水之上必是画舫游弋,花魁娇笑,风流韵事不断。
但因为“法界圣凡水陆普度大斋胜会”的召开,京城内外,皆有禁忌,这等烟花生意,也要息鼓偃旗。
做不得生意,更不能揽客,连花灯都没挂的画舫,静静的停在水上吃风。
就在这样的一艘画舫之上。
“小姐,你怎又出来了?”
一名红装艳丽,美貌动人的女子,依坐在船栏边,望着远方灯火通明的京城,怔怔失神,久久无言。
一名侍女赶忙来到她身边,将一件披风盖在她身上:“你的身子骨你又不是不知道,受了风,着了凉,那可如何是好,就算这几日城里开水陆法会,不用见客人,伱也能这样折腾自己啊。”
女子没有言语,任由侍女动作,许久方才出声:“蝶儿,这水陆法会结束之后,是不是就该我出阁了?”
看她这失魂落魄,行尸走肉一般的模样,侍女也明白过来,叹息一声,幽幽说道:“小姐,放心,妈妈说了,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好归宿的。”
“好归宿?”
女子听此,一阵惨笑:“什么好归宿,她舍得我这颗摇钱树,千金一夜过后,肯定清倌人转红倌人,真以为我是三岁孩童?”
“小姐,不可乱说。”
侍女面色一变,赶忙捂住她的嘴巴:“给人听到,可不得了。”
“……”
女子望着她,再看那灯火通明,隐有佛光,阵阵梵音不断的京城,喃喃说道:“我佛慈悲,普度众生,为何不肯垂目看我一眼,难道我真前世作孽,此生必要苦海沉沦?”
“小姐,不要再说了!”
侍女听她这般话语,小脸变得煞白,连忙将她拉住,哀求说道:“我们回去,好不好?”
看侍女这般惊吓模样,女子也知自己说得过了,闭上眼眸,点了点头,起身就要离开。
不想,就在这起身转头的一刹,惊鸿一瞥,竟见一人。
治水之上,圆月之下,一叶轻舟独泛,舟上一人孤身而立,青衫飘渺,似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彩凤一怔,立在原地,一时鬼使神差,竟然叫喊出声:“这位公子,夜间风寒,可要上船来饮一杯酒水?”
“公子,什么公子?”
侍女却是不明所以,循着目光望去,方见那人身影,也是一阵诧异。
那人回过头来,看着船上二人,也是一笑,步踏而来。
一步踏出,缩地成寸,转瞬便出现在了二人身侧。
这般手段,看得彩凤心中一跳,连忙行礼说道:“小女子彩凤,见过公子,敢问公子姓名?”
许阳笑道:“我姓李,名留仙。”
“李留仙?”
“这……”
彩凤彩凤一惊,满面错愕,但很快又回过神来,眼光打量对方,随后又行一礼:“原来是李公子,今日画舫,不可接客,但可会友,公子若是不弃,入房一叙如何?”
显然,并未将他当成那位名满天下的李解元,只当是同名同姓,误打误撞。
许阳看她,轻笑说道:“也好。”
“蝶儿,快去后厨,上些酒菜。”
彩凤一阵惊喜,吩咐侍女一声,再转头说道:“公子请!”
许阳一笑,同她而去。
来到房中,彩凤习惯说道:“妾身略通音律,不如抚琴一曲,为公子助兴如何?”
许阳摇了摇头:“我向姑娘打听点事情。”
“哦?”
彩凤望了他一眼:“公子请问。”
许阳笑道:“城中可是在办水陆法会?”
“不错。”
彩凤点了点头,细致说道:“听说是天子新政大见其效,国泰民安,河清海晏,因此天子下旨,召请护国法丈普度慈航圣僧,开一场水陆法会,消灾祈福,护佑苍生,并为平定南方叛逆……”
说着说着,便停住了话语,只怔怔的看着许阳。
许阳看她,亦是一笑:“姑娘有话要说?”
“我……”
彩凤话语一滞,眼中涌现几分希冀,但很快又如星火扑去:“公子不凡,妾身得见,已是万幸,不敢奢求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