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土之滨,皆为唐土。”
李隆基背着双手,看着西南边那个硕大无比的灯轮,在夜空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就好似这开元盛世一般,璀璨夺目。
“朕那三个不肖子呢?”
李隆基忽然想到某一茬,眉头一皱,语气十分不悦。
“回圣人,陈玄礼将军亲自带兵将东宫控制起来了。现在太子与鄂王、光王,皆被软禁于东宫内。太子妃之兄薛锈下狱,薛锈已然招供撺掇太子谋反之事,证据确凿。”
高力士不动声色的说道。
李隆基忍不住冷笑,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太子都没有谋反,哪里有什么证据确凿呢?
李隆基不过是想让太子李瑛知道,哪怕关系再铁的亲眷,在威逼利诱之下,也会说出违心之言,做出违心之事。薛锈是李瑛的大舅子,结果还不是审问一下就招供了?
世间视死如归之人,又有多少呢?
“将卷宗送到东宫,让朕的那几个不肖子看看。”李隆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见高力士还没走,他疑惑问道:“如何不去传旨?”
“圣人还没有说如何处置太子、鄂王、光王三人,奴不敢去传旨。”
高力士恭敬说道。
听到这话,李隆基感觉像是吃了一颗苍蝇那般恶心。
十三皇子李沄告发说太子李瑛借两千副盔甲,这其实是李隆基暗中授意他这么做的。
太子与鄂王、光王有没有真的谋反,李隆基心里也是明白的。这些人想谋反,暗地里也在联络外臣,拉拢外臣,确实是图谋不轨。
但若是谈及实质性的谋反举动,那也实实在在是没有的。
一想到这,李隆基不由得有些心虚。太子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如何想。
因为对李隆基来说,太子有没有谋反不重要,他想不想谋反才是排第一位的。李瑛和其他二王想谋反,那么他们就该死,就这么简单的道理。
至于为什么说太子和二王想谋反,李隆基觉得,他自己认为是这样就可以了,不需要听别人在一旁叽叽歪歪。
比如说那个老是把“太子乃国本”挂在嘴边的张九龄。
其他的那些,就是有没有证人,有没有证据,犯罪的逻辑链条是否清晰,太子是不是被冤枉之类的,全都不重要。
甚至可以不用装点门面搞什么审讯。
“将薛锈处死,卷宗交给太子与二王查看,然后放他们回十王宅,解除禁制。”
李隆基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高力士转身去传旨,稍稍松了口气。这个结局,比他预想的好不少。
然而高力士还没走出勤政楼的房间,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令他毛骨悚然的话。
“将薛氏灭门。除了太子与二王及子嗣外,其余十王宅内相干人等,无论主仆家眷,统统杀掉!”
李隆基的命令不含一丝感情,就好像他杀的不是人,而是待宰的猪犬一般。
“喏,奴这便去传旨。”
高力士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的出了勤政楼。等走出去之后,这才感觉到自己心跳恢复了正常。在他印象里,李隆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统统杀掉”这四个字虽然短,但包含的信息量,却是极大。
太子与其他二王的眷属与亲戚,府里的奴仆妃嫔,除了孩子,其余皆是一个不留。
“要换太子了诶。”
高力士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的嘀咕了一声。
贵族们锦衣玉食,贵族们如履薄冰。
稍有不慎,也会家门被屠灭,无处说理。
皇权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头上,无人可以摆脱。
高力士知道李瑛是“无辜的”,所谓“谋反心证”,跟当年酷吏张汤的“腹诽之罪”雷同。
你说你没有,但我认为你心里有,这便可以了。你说什么我都不想听,我也不需要跟伱讲什么证据。
权力场上无父子,太子是名正言顺可以顶替天子的存在,这就决定了不可能有什么父慈子孝,也决定了太子之路不会一帆风顺,更是证明了与太子离得近的人,极有可能被殃及池鱼。
孰是孰非,谁可一言而决呢?既然决定参与这个游戏,就不要抱怨游戏规则残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