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秀这样的棒槌,却连方向都没找对。
“你看,好男儿都是想建功立业的。写诗那种风花雪月啊,也就你们这样的小娘子喜欢。”
岑参走后,方重勇冷不丁刺了裴秀一句。
后者恨得牙痒痒,却又知道自己嘴笨,压根说不过方重勇。其实裴秀不知道的是,方重勇肚子里的“诗词”,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她能想象到的极限。
只是这些对于方重勇来说,不过是装逼时的小工具而已,没有任何实际上的意义。如果没有必要,拿着抄来的诗词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过是掩耳盗铃,打脸充门面而已。
今后的大唐,毕竟是丘八们的黄金时代啊!抄诗有个屁用!
方重勇轻叹一声,为杜甫的生不逢时而感慨。
“嘿,我看你就是不会写诗才嘴硬的。”
裴秀在方重勇身后做了个竖中指的手势,这还是她从对方那里学来的。
忽然,裴秀发现何昌期在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她立刻转过身冷言呵斥对方道:“何将军是没见过美人么?需要这样盯着我看?”
“哈哈哈哈哈,某见过会用剑的,也见过棒槌,就是没见过你这样会耍剑的棒槌。
嘿嘿,某去喂马,喂马。”
一路上裴秀已经知道“棒槌”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了,听到何昌期取笑自己,连忙要拔出佩剑砍人,却看到何昌期已经快步跑进了驿站,追着方重勇的脚步,似乎是在说些什么,二人哈哈大笑似乎很高兴的模样。
“气死了!”
裴秀恨得跺脚,又无可奈何。她也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棋子而已。
……
分水驿是大唐驿道上数得着的大驿站,自然是屋舍不少,就连吃饭的大厅都有三个。现在正好是晚饭的时间,吃饭的人也很多,不过方重勇粗看了一下,在这里吃饭的人,除了极少数的以外(比如他们这一行人),其他的都非常寒酸。
一看就不是有钱人或者混得不好。
吃饭的人里头很多都是非流官,很多人的官袍都像是用了很多年没有换过的。
这种情况在大唐非流官圈子里头很普遍,甲穿过的卸任后交给乙穿,乙卸任后交给丙穿,官府的编制根本就不给他们公费换衣服。
好多官袍都是补丁上面打补丁,本来是绿色的袍子,现在都洗白了快辨认不出颜色与图案。
不仅穿得寒酸,这些人也是被驿站的驿卒们“另眼相待”。方重勇他们这一桌的免费饭食有碎羊肉和白吉馍,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春季水果,还有一些浊酒。
而那些人桌上就只有粗粝的“蔬饭”,再加一点不知道什么做的“酱料”,也就这样了。
关中人吃“酱料”是有传统的,自先秦时代就开始了,秦军更是将其作为军粮发扬光大。到了唐代,酱料的种类更是多到了“一地一酱”的程度,数都数不过来。很多地方都有本地独特的酱料做法与配方。
可以说贵族吃贵族的酱,贫民吃贫民的酱,互不干扰,彼此间也不了解对方吃的东西是什么滋味。
“鄯州等地屯扎重兵,每年所需的粮秣,都是来自关中,途遥路远半路消耗的,数都数不清。
若是没有方御史,我们吃的估计也会跟他们一样。”
岑参指了指不远处那一桌,低声对方重勇说道。
裴秀瞥了那边一眼,她都没认出来那一桌上面摆着的是什么,反正她自幼锦衣玉食,是从来都没有吃过那样子的。
“蔬饭要是做得好吃,那一定是唇齿留香。
但若是做得不好吃,则粗粝得难以下咽,就好像锯子在喉咙里面反复拉扯一样。”
方重勇轻叹一声,不想再多说什么,隔壁那一桌蔬饭到底好不好吃,看这两个非流官吃饭时的表情就知道。
长安的粮价还算稳定,但关中的粮价,其实一直都在缓慢上涨,一年涨一截,这些年没有跌过。
这种现象方重勇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做。胡搞乱搞,有可能让局面变得更糟糕。
见微知著,从驿站非流官的“猪食饭”,就能体会到关中缺粮已经缺到了什么地步。
当然了,这是非流官们俸禄低微不想额外出钱。
他们若是肯出钱给驿站的驿卒,同样可以吃好的。“猪食饭”毕竟是驿站免费提供的,有吃的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想让驿站怎么样呢?